这样的夜晚,却是傅九君最为安适的一天。仿佛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梦中的地方。 外头的夜已经越发的深重,原本还能听见的鞭炮烟花之声,如今却是一片寂静,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 房间内,暖炉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洋洋的。小炉上头的铁壶仍旧咕噜咕噜的响着。傅九君伸手用铁叉将那铁壶的盖子微微的掀起一角,里头浓郁的茶香味瞬间就填满了整个房间。 傅九君目光温和的落在了半开房间内,睡得正香的少女与猫,久久都不愿意移开,直到门口出现了鞋子踩踏在积雪上头咯吱的声音后,才缓缓的回过了头,伸手一挥,那半开的房间门便小心的合了起来。 傅九君伸手,将那茶碗取了出来,添好了碧绿的茶水,等着下一秒,那个人的推门而入。 带着外头的风雪,还有那染了雪花的紫金色外袍。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脱下了披风的帽子,便将外袍放在了身后人的手中,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草榻上,将面前温热刚好的热茶一饮而尽,笑着说:“傅九郎是在等本王吗?” 傅九君眯着眼睛,看着那一饮而尽的空荡茶碗,叹了气道:“暴殄天物。” “傅九郎说什么?”东冽盘着腿十分舒适的晃了晃手中的两个坛子,里头传来了液体晃荡的声音,道:“看,傅九郎,这可是本王偷偷带出来的御酒,尤其适合这样的日子。” 傅九君点了点头,抬头对着那自动关上的木门,朗声道:“旁边有一件休息的客房,邵安侍卫可以前去休息。” 外头却是依旧安静,直到东冽伸手在草榻上点了点,发出了声响后,,外头那木门外才传来了邵安的声音:“多谢傅九郎。” 东冽便转过了头,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酒坛搁在了草榻上,左右环视了一圈,道:“小花呢?该不会没跟你上来吧。” 傅九君抬眼撇了撇那东冽,道:“小花睡着了。”傅九君将草榻上的酒坛取了过来,晃了晃,道:“王爷,要喝酒?” “喝,当然喝咯。我在宫中没喝个尽兴,在你这里自然要喝个尽兴。”东冽双手搓着,道:“傅九郎呀,私下,便不要叫我王爷了,我们的关系还叫王爷,觉得生份。” 傅九君又瞥了眼东冽,将烤着年糕的小炉取了过来,将年糕取在了盘子上,推到了东冽面前,又取了一个装着水的盆,边打开酒坛边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与王爷并不太熟。” 东冽却是不在意,伸手取了个年糕,塞入了嘴中,道:“没事,你跟我不熟,我跟你熟。对了,小花最近改吃素啦,不吃包子了?莫不是你嫌弃她太胖了,不让她吃那么多肉?” 傅九君翻了翻白眼,才将酒坛中的酒倒入了盆里的小酒壶中,又将壶放上了小炉上盛满水的小盆中,用铁叉松了松里头的炭火,道:“我从来不嫌弃小花是胖是瘦,不过是跟我在一起了,包子的味道也就不用吃了,这点不劳王爷费心了。倒是王爷为何在宫中,没有喝个尽兴,难不成是来找王爷喝酒的人不多吗?” 东冽双手撑着身子,往后微微靠着,道:“人是多,但我也不爱喝,没有知己,喝那些酒做什么?”说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草庐,道:“若不是邵安带着我来,我根本没有想到,傅九郎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那之前买了王世子的什么园,不就浪费了?” 傅九君勾了勾嘴角,道:“那个本来就是送给王爷的礼物,不过还不到时候罢了。” 东冽点了点头,认可道:“要我,我也喜欢这里,山间野林,自由自在。多好,不像在那朝堂之中,显得,沉重。”东冽原本放着光芒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不少。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沉重,也许并不是来源于这个王朝,这个局势。而是你自己,选择了将包袱背了起来罢了。” 东冽叹了口气,看着暖炉前头的傅九君,道:“是啊,只可惜,我已经不懂如何放下了。” 红泥小瓦上头温润得刚好的小酒,正扑扑作响,傅九君取了叉子,将那小酒瓶取了出来,倒进了东冽的杯子里。 草庐并不大,才几盏烛火,一盆瓦火,便将房间照的通亮。外头飘荡着一片片白色的雪花,傅九君听着那酒倒入杯中的声音,待到声音闷了,才止住了动作,将那快满的酒杯递给了东冽,道:“当初,你选择的路,现在,你后悔吗?” “哼,不后悔。因为,这是一条我逃不开的路。以前我还总想着,能够有多远,走多远。等到走得久了,远了,才发现,只要自己活着的一天,自己就忘记不了,更别提那些人了,那些人,就算是我忘了,我好不容易忘了,处心积虑忘了,也会逼着我想起来的。”东冽笑着接过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才啧啧的道:“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不过来到了这风雪的中间也好,也算了了我的心愿,解决了母妃的心愿,也许,当一切尘埃落定,便是我能将包袱放下的时候。” 草庐半开的隔间之中传来了小花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隔绝在外的风声,还有屋内是不是噼里啪啦作响的火苗声,显得异常的温馨,也显得,十分的熟悉。 傅九君微微的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米酒,道:“既来之,则安之。外头的雪下得大了,总会有放晴的一天。” “哈哈哈哈,也是,外头起风了,你这里头却是安静呀。的确,是个好地方。”东冽望着窗外,那寒气透过了窗缝儿,却总会被屋内的温暖驱散。 傅九君抬了抬自己已经空掉的酒杯,温和的笑着,看着东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