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昨日那片密林,青云见四下无人,便捏诀唤了朵云。
脚下的云飞的平缓而慢,有些漫无目的。
杜若通过这一路和青云断断续续的谈话,倒是得到了不少信息。
原来她与那封禹还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关系。不过倒不是那种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具体是哪一种,青云说的不明确,只幽幽的道了句“他从前见了你都是绕道走。”
那封禹师从赤松子,自小便跟在他身边学艺。那赤松子早已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因此也时常与广成子这班不问俗务的上古大神“厮混”在一起,一来二往徒弟之间也跟着熟络起来。
至于后来,封禹是怎么爱上碧落的,青云也不清楚。不过他能肯定,绝不是从幼年时期就情根深种。至于原因,青云没有明说。
这回封禹下凡自然是冲着杜若来的。
青云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坦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杜若不禁有些忿忿的感觉。突然窜出个情敌,而且还是差点与她成婚的,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反正若是换做她,哪怕她是个清冷的性子,她也做不到那般坦然。但是她想到彩云,在落云殿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示过什么,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淡定的。
她发现她和青云应该算是一类人,明明可以为了对方不顾一切,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肉麻的体己话。就算心里有十分的喜欢,嘴里说出来的也不过三分。哪怕青云那次在彩云祖孙二人面前表态说的那番话,也充满了天经地义的意味,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到那种甜蜜充满胸口的感觉。她不禁又有点莫名的气愤。
“到了。”
随着青云淡淡的声音入耳,二人脚下的云也缓缓下降,片刻后,他们已站在一片河滩前。
河滩上,几只水鸟悠闲的踱步。见二人突然出现,那些水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惊扰,极有灵性。
杜若在罗浮山生活了七八年,竟不知这山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要知道她学会腾云驾雾后,这绵延百里的罗浮山脉她早已逛的七七八八了,就连哪座山头有哪种野果她都知晓。
但她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她抬头往高处望去。
不远的山涧间有窄窄的拱桥相连,这桥不过三尺宽,连桥栏都没有。桥下便是万丈深渊。
杜若又往四周望去,身后是绝壁,右前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森林,左前方隐隐看得到一条奔流而下的瀑布。
她觉得这个地方的地形有些不简单,但又说不上来。
她不禁问道:“这地方可还是在罗浮山?”
青云点了点头,“自然是,可是觉得这地方的布局有些奇特?”
“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地形的记载,但又说不上来。”杜若在罗浮派学道时曾学过一些时日的风水,这地方如果没有错,应该是一个风水宝地,只是具体是哪一种,她却不知晓。
“这地方是个天隐之阵,来。”青云伸出手拉过杜若。
杜若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轻,已从地上飞了起来。
下一刻,她已站在那山涧间的拱桥上了。
杜若还在想那天隐之阵,倒没有立即去看周遭的风景。天隐之阵,重在“天”字,隐之阵寻常的道士便能布置得出来,就如那罗浮派为了防止凡人闯入设的迷阵,便是个隐之阵。但天隐之阵不同,是天地初建之初便形成的自然之阵,没有人力介入。
也正因如此,在这天之阵中渡劫,雷部天神也会害怕担上毁掉天道形成的自然之阵的因果,所以会削弱天雷的强度。
除此以外,青云还有一个顾忌。杜若天劫那一日,天帝定会派重兵追缴她,到时候天劫与追缴,还有那封禹,定会让他分神,这天隐之阵神仙找起来也得费一番手脚,自然能留给他一些反应的时间。
这青云果真心思缜密,连地势的优势也用到了极致。杜若暗暗想到,心底不禁生出几分崇拜。
“你看。”青云抬手指了下。
杜若忙抬头去看。青云指的方向是拱桥的尽头,隔着云雾可以看到一座石门。那石门与周围的岩石浑然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
周遭不知何时竟起雾了。山巅云层缓缓堆积,看样子似乎要下雨了。
杜若心中刚这么琢磨,细雨已经落了下来。
她看向青云,青云也正好在看她,二人目光一触。
“这山间的雨便是这样,说来就来。”杜若在这山中生活了多年,自然知晓山间的气候。
天地茫茫,细雨无边。
杜若看着脚下的河川、险峰和森林,心中只觉得舒畅。
青云的发丝上沾了细雨,不知为何,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我们进去吧。”青云对她柔声道,说罢轻拂了一下手。
与此同时,那石门便无声的开了。
青云拉着她往里走。
石门内比外面暖和多了,空气也干燥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