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戒严,皇城的夜晚一片死寂,可是在这死寂之下又藏着多少暗涌,它们以黑暗为食,积蓄着能够冲破黎明的力量。叶肃灵巧的穿梭在暗巷之中,小心的躲避着巡防的士兵。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苟延残喘。成了叛国贼的叶鼎希一族已经没有未来了,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今夜是行刑前夜,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探一下治军监。从前他跟着东方勋的时候,没少来这个地方,所以他对治军监是非常熟悉的。如果他能进去,就能轻易地找到牢房,找到他的家人。不过,如今的治军监被士兵团团围着,又有大将军滕龙守着,想靠近都很难,这也是他们没有冒险劫狱的原因。
叶肃匍匐在屋顶的瓦砾上静静得观察着治军监里的一举一动,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来往穿梭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他们手中火把熊熊的燃烧着……
叶肃忽然觉得一阵凛风袭面,手中的剑来不及出鞘,本能的格挡住了眼前的寒光。长剑的剑鞘抵上一柄短剑,发出一声脆响。
只有微弱的光亮,叶肃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却听那人低声说道,“快走!”,竟是个女子。
“什么人?”骚动到底是惊动了正在巡逻的士兵,他们正急促的聚拢过来。
叶肃迅速将身体弹开,向那女子拱了拱手,便在屋顶上飞奔起来。以他的功夫,只要滕龙不来,没人能得抓到他。渐渐的他已经听不见后面的追喊声了,那些卫兵已经追丢了几条街了。叶肃舒了口气,从墙垣跃到了暗巷中,边向长街走边思考刚才放走他的人是谁。可在他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这样一个女子。
马上就出了暗巷了,自他得身后却传来一股透骨的寒意,直令他汗毛直竖。他蓦的停下脚步,右手悄悄握住剑鞘,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那团黑影,手中的剑已随时准备出鞘。
“叶大人不用如此紧张。”滕龙的声音自暗处飘了出来,“滕某并不想与你大人交手。”
“肃虽技不如人,却也不会不战而降,大将军要想生擒肃,恐怕也要拿出些本事。”叶肃笑了,心道,滕龙也是太傲了,这样托大的想法也会有。
“叶大人误会了,滕某适才看见潜入治军监的人身形与你相似,此番追过来,只是要确认下自己的判断罢了。”滕龙解释道。
“既然如此,大将军已经确认了,那肃是不是可以走了?”滕龙的话不知真假,叶肃顺茬问道。
滕龙接道,“叶大人与我总算相识一场,滕某并不想与大人为敌,此时,有几句话要奉劝大人。”
“哦?大将军请讲!”叶肃腹诽,这货不打架,要拼口才?不知存了什么心。
滕龙向来为人冷漠,遇见了也打个招呼,从不多言。说是相识,叶肃印象里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今晚,他确实说的多了,叶肃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将军忠肝义胆有不世之功,滕某对其有无限敬仰。只可惜,他却不懂进退,与西王联姻之后,仍旧把持要塞。如此,不论叶家忠诚与否,皇上左右是不会让你们活的。”滕龙话如同冷风灌入了叶肃的耳朵里,却激起了叶肃的满腔怒火。
“大将军就是要跟肃说这些吗?”叶肃的手又加了把劲儿,恨不得把剑攥碎了。
滕龙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气,不急也不恼继续道,“明日行刑时,皇上抽调了纪城军前来维护皇城的安全,再加上皇城自身的兵力,你们想劫法场,只怕是有来无回。可若是大人能把性命留住,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难道不比玉石俱焚的好吗?”
这不就是叶肃劝自己妹子琳琅的话吗!叶肃自嘲似的笑了,“就算没有叶肃,叶家一样后继有人,一样能东山再起。到那时,大将军跟你的皇帝主子只怕要惶恐度日了。”
“你……”这明显带有蔑视侮辱性的话语顿时让滕龙觉得语塞,“滕某本是好言相劝,不欲与大人为敌。罢了……再见之时,休怪刀枪无眼。”
滕龙拱了拱手,转身欲走。他是有本事,可他的话未免把人看的太扁了,此刻他表现出来的自信和傲气让叶肃反感。
临别之际,叶肃只是拱了拱手,冷冷的说道,“大将军,肃如今只是一个逃犯,可当不起大人的称号。”
滕龙没有回话,没入了黑暗中。
叶肃没有直接往城西据点的方向去,而是往北转了两条街,又往东北绕了两条街,确定没有人跟着才掉头往西城去。到城西民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
一进门,里面等久了的弟兄就都迎出来了。“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出去找你了。”魏大虎舒了口气。
弟兄们等久了,都猜测叶肃是遇到麻烦了,都嚷着要出去寻他。一开始魏大虎还对叶肃很有信心,觉得以他的本事出不了岔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他也坐不住了。本来他们定了计划,要在子时实施。这会儿都过了子时了,叶肃再不来可要乱套了。
“回来的时候碰到点麻烦,让各位弟兄担心。”叶肃跟众人边往屋里走,边跟众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