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书,下官还是劝你把张昕和张宪两个人交出来,茶楼的案子,其余人等皆已归案,只差这两人,还希望尚书能配合下官办案。”
和惠坊张府内,新任的大理寺少卿赵弘,对着面前的张婴,语气很诚恳,说话很谦虚,然而要做的事情,一点都不留余地。
这是第二个,敢上张府的门,讨要人的。
第一个是朱俊,现下,连骨头都不存的朱俊。
“我说,他们俩不在府上。”
“那就麻烦张尚书把他们叫回来,他们一日不回,下官这案子就一日不能结,结不了案,郑业、卢寔等人,就得多在大理寺监狱待一日,这些可都是身娇肉贵的公子,下官还真担心他们受不住我新发明的刑具。”
张婴一听这话,心头一急,瞪圆了眼望向赵弘,“你敢?”简直恨不提直接在他身上扎两个窟窿,可他不敢。
扶着几面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扣成了肉里,浑然未觉得痛,心里一边埋怨,其余几家,太过无用,竟护不住自己的儿孙。
又自悔,明知道朝廷的风向变了,明知道,赵弘的酷吏之名,他就不该让两个女儿出门,以至于落入这厮手中,至今寻不到下落。
更可恨,这田舍郎,竟行无奈行径,竟向女眷伸手……
瞧着张婴一脸愤恨,又奈何不了他,赵弘不由得意地笑了笑,跪在对面,拍了拍明明身上一法不染的衣摆,轻道了两个字,“风度。”
大约不常笑,一张尖刻而黝黑的脸,这一笑,显得格外狰狞骇人,“下官虽刚入洛京,但尚书的美名,早就已经传到并州。”
“郎君美姿仪,姿容世无双。”
“这句话,说的就是尚书,下官没说错吧。”
“古书又有云:泰山崩在前,色不变,麋鹿兴于左,目不瞬,说着就是尚书这样的人物,所以,尚书应该不会和下官计较的。”
赵弘越说越得意,在并州时,他见过太多这样装相的士族子弟。
最后,一落到他手中,进了他的监狱,没有一个不吓得浑身簌簌发抖的,甚至屁滚尿流的,面对大刑伺候时,面对生死存亡际,一个全无形状。
那还有平时的半点风度。
“尚书……”
“滚,立即给我滚出府去。”
张婴自谓平生还未受到这样的侮辱,一介酷吏冗吏,一介寒门庶子,竟敢当他的面讽刺,再也无法忍耐,举起案几上天青色笔洗,直接朝赵弘的面颊砸去。
赵弘一见,忙不迭地躲开,几乎有些狠狈地站起身,一下子变了语气,变得冷硬起来,“尚书,您是朝廷命官,该遵纪守法,下官过来,就希望您不要知法犯法。”
“那两人是让您送往凉州了吧,可惜了,下官不怕告诉你,在进入凉州城前一天,朝廷派去的人,已经把他们俩擒获,如今,正在押往回洛京的路上。”
“至于您那两位女公子,下官劝您也不必再找了,只要令郎与令侄顺利进了我大理寺的门,我自会放了她们。”
“我告诉您这些,只是希望您配合一下,别在下官办案的时候,给下官使各种各样的绊子,增加下官的办案难度。”
“如果尚书不听劝,两位女公子,下官能把她们送回来,但不能保证她们是否完好无缺了,尚书一向爱女心切,应该能听明白下官的话吧。”
鲜血从指缝里淌了出来,映着白皙而修长的指甲,瞧着格外触目惊心,许久,久到赵弘都要以为张婴不会回应他了,却见张婴开了的口。
一张憔悴却仍旧不失俊美的脸庞,闪过一片寒光,咬牙切齿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朱俊是怎么死的?”
既然撕破了面皮,赵弘倒也没想过善了,索性也不伪装了。
“下官不知道,下官只要知道,朱俊活着的时候,整个洛京城的士族,没有一个能心安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后事,下官连生都不知,又何必去知道死。”
“这还是你们孔子所说的话,下官少习法家,但对这句经典,还是记得很清楚,不知生,焉知死。”
“下官做事,从来不会留后路,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
赵弘硬气道,从怀里抽出一个锦囊,扔到张婴面前,“尚书看了,就明白下官的意思,下官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开。
张婴原是不想碰,从赵弘身上掏出来的,他都嫌肮脏,过了一会儿,终究记着赵弘的话,松开拳头,连手上的血渍都没有擦,打开了那个锦囊,里面有一小撮头发丝。
仔细分辩,还有些发黄,几乎一下子就能断定,是小女儿阿眸头上的发丝。
这个市井无赖,这是在警告。
腾地一下,张婴就起了身,起身出了屋子,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果然刚到门口,就见老杜在送客。
“赵弘,你给我站住。”
“张尚书……”
铿锵一声,张婴拨出腰间的佩剑,在所有人的惊诧中,朝赵弘砍去,准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