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回府后,在府里待了三日,便让阿耶带去了宫里。
“十六娘,你怎么好久不来宫里了?”
拜见完杨太后,与杨昭训见礼时,不想,杨昭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念的语气,透着一股子亲切感。
在那一辈子里,她们俩是对头,是冤家,却又是那种见面吵架,不见面会想对方,甚至在生活中,不经意间,总会提起对方。
彼此间的牵扯颇深。
大约,有一种离开后,棋无对手的感慨。
女郎中,比她们大的,不和她们计较,比她们小的,她们看不上,同辈人中,只剩下她们俩旗鼓相当。
不论吵架,还是打架,都得找同一水平线上的人,不会找力量太过悬殊的人。
那样的话,赢了也没多大意思。
所以,在那一辈子里,杨昭训欺负七公主,也只一阵子,后面觉得没意思,就彻底撂开了手。
这一辈子,因为一些事情的改变,她与杨昭训的接触并不多。
而且每一次,都好像并不愉快。
或者,这就是缘分。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杨昭训上前来拉张曦的手。
张曦想也没想,就习惯性地甩开。
杨昭训登时觉得恼火,但她记着姑母的话,转头望向姑母,睁着委屈的大眼,“姑母,你看十六娘……”
见了这一幕,张曦不敢置信,杨昭训的直脑子,什么时候竟会转弯了,竟学会了告状,这是她最擅长的好不好,张曦想也不想,朝阿耶伸出双手,“冷,阿眸冷,不出去。”
“好,不出去。”
张婴几乎有求必应,抱起了小女儿,然后说道:“阿眸素来怕冷,就让她在这暖阁里待着。”
这话是对上首的杨太后说的。
只是张婴眼里的笑意,却十二分的明显,看得杨太后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张婴这是间接暗示她,清妃和三娘昭训不对付,让她熄了心思,别总想着把这俩人凑成一堆。
杨太后直接撇开眼,索性眼不见为净,对着小侄女招了招手,“清妃怕冷,不和你一起,你自个儿去玩,孤让王中侍给你领路。”
王中侍是宫里的另一位中侍中。
杨昭训听得姑母这般说,只得应声是,却能看出她不高兴,尤其经过张曦身边,还凶巴巴地问了句,“你真不和我一起?”
丹凤眼微挑,这神情,与杨太后简直有八分相似。
也不怪乎,杨太后如此喜欢这个小侄女。
“不去。”张曦拒绝得很干脆。
几乎一拒绝,就见到杨昭训的变脸,弯眉蹙成一团,轻哼了一声,“又是一只病猫,和重华宫的那只冻猫一样,躲着不见人。”
重华宫的冻猫,指的是七公主宇文祥无疑。
“你才病猫。”张曦大喊出口。
杨昭训立即转过身来,“你说谁呢?”
十六娘张曦接口,“谁是病猫,就说谁。”
“那就是说你自己。”
“哦,原来是说你自己呀。”张曦趴在阿耶肩头,对杨昭训咧嘴一笑。
杨昭训气得脸都红了,大闹起来,“我说的是你,是你自己……”
要不是张曦待在张婴怀里,杨昭训都要冲上前来了,使得杨太后忙地唤住她,“三娘,不许闹了,你跟王中侍去其他地方逛逛。”
“姑母偏心,姑母又偏心。”
杨昭训直接往旁边榻席上一躺,哭闹了起来,“怎么她来,就要我走了,我偏不走,我就不走。”
一见这场景,杨太后只觉得头痛,尤其这样的场面,还是出现在张婴面前。
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赤-裸*祼的打脸。
这孩子,就不能给她争争气,让她长长脸。
果见,张婴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小女儿张曦,走过去,扶起杨昭训,轻哄道:“新平,你姑母不偏心。”
“你留在这,我带阿眸离开,快别哭了。”
“新平,不哭了,要是再哭,我就把阿眸留在宫里住下了喔。”
杨昭训哽咽一声,“才……不要她住下。”
哭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比昨日府中的击鼓说唱表演,演得还要传神几分,至少带着真情实感,张曦很不厚道地呵呵笑了起来。
自然惹来杨昭训的瞪视。
张曦才不在意,冲她做了鬼脸,“我不和小哭包一起玩。”然后走上前去拉阿耶的手,“阿耶,回家,我们回家。”
大姐私下里可给她下了死命令,不许她在宫里留宿。
因着杨昭训这么一闹,杨太后倒歇了把张曦留下来的心思,或许就像张婴所说,留下来,头痛的就是她了。
走出宫门的时候,张曦对杨昭训的助功,从内心里发出一份感谢。
只是她的离开,留在弘德殿内的杨昭训,并没有多少高兴,杨太后替她擦鼻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