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质朴,温柔和顺。
这是傅氏打听来的,对杨府大娘杨昭容的评价,不偏不倚,却已是十分中听的说法,如果认真计较,心性质朴,可以说是木讷,温柔和顺,也可以说是没主见。
人或许不错,却不适合做儿妇。
更兼她是杨家女,因此,傅氏并不满意。
“大约是宫里的意思,不然,你以为五兄会愿意?”九郎主张德的语气,略带几分讥讽,士庶不通婚,杨家门第寒陋,若非形势所迫,哪有士族会与杨家结姻。
五兄张婴素来有主意,从他断然拒绝三叔公插手儿女的婚事,就可以看出来。
这一回,却拜托他,请傅氏打听杨家大娘子的品性。
可见是无法推却。
“阿苟不仅是长子,还是独子,将来要支应门庭,他的妻子,必定要出自大家,气度不凡,内和亲族,外睦友朋。”
“你想想,张氏内外十九房人,就杨家大娘子的出身,不说主持中馈,连如何自处都会有困难。”
这是一个士庶分明的时代。
杨家大娘子出身寒门,一旦嫁入张家,肯定会受人排挤,让人瞧不起,更别提融入。
傅氏眉头紧锁,越说越觉得不合适,“再说阿眸年幼,也需要人教导,杨大娘子怕是很难担得起长嫂的职责,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杨家大娘子都不适合我们阿苟,你好好劝劝你兄弟。”
“我劝有什么用?”
张德摊了摊手,脸上的嘻笑,掺杂着一丝无奈,“怕是五兄他自己都做不了主。”
听了这话,傅氏冷笑一声,“活该,把阿华都逼出家了,他和宫里那位,不是打的火热,怎么还做不了主?”
她和华令仪年幼相识,又做了十多年妯娌,自然要替华令仪抱不平。
“寻常女人,哄哄就过去了,宫里的那位,可不是寻常人。”
“怎么,你挺有心得的,”
傅氏侧头,一双杏眼似笑非笑地望向张德,“看来,你哄了不少女人。”
张德被看得浑身发毛,忙地否认,“没有这回事,除了娘子,我哪来别的女人,不过随口一说,你倒疑神疑鬼了。”
只是这个话题,却不宜多说。
因有前车之鉴,绝对不能和娘子起争执,所以人很快就从坐榻上站起身,“我去找五兄,和他说说杨家大娘子的事,劝他慎重考虑阿苟的亲事。”
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你站住……”
堪堪走出房门,身后传来傅氏一声喝止,张德被吓了一跳,顿住了步子,远远候在门口,有些紧张地问向傅氏,“不知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竟是不敢上前,摆出一副随时要逃离的架式。
一见夫君这番作态,哪怕知道他有浮夸的成分在里面,也惹得傅氏噗嗤笑出了声,心里一时高兴,也就不和他计算。
况且,晾他也没那个胆子去招惹别的女人。
于是把自个儿的小心思放了放,叮嘱起正事,“阿郎,我可和你说好,两家能不结亲,就不要结亲,要是能让你五兄打消念头,那是最好不过。”
“要是不能,就别怪我和阿华说这件事。”
“行了,我知道了。”张德答应一声,又叮咛一句,“你先不要和五嫂说。”
得到妻子傅氏的点头,张德出了屋子,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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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直接拒绝他了,在那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也没和他说过话的。”
“他喜欢你。”
“那管我什么事。”张昑原本说得理直气壮,只是一对上崔阳含笑的目光,却蓦地一阵心虚,撇开了眼。
“阿明,你是我未婚妻,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崔阳的手往右侧靠,似不经意间碰上张昑的手,转而为牵,然后握住,没有放开。
张昑从一开始的惊慌,挣扎,抵不过力量的悬殊,及至放弃。
刷地一下,一张脸通红,连脖子都没有幸免。
她长得白皙,肤色白里透红,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阿明,我很喜欢你。”声音清润绵长,似裹了一层糖,丝丝甜腻在耳畔回响,在四周飘荡徘徊。
张昑只觉得一颗心呯呯直跳,快要跳出胸口,会从嘴里嘣出来,紧紧抿着嘴,不敢说话,又担心会有人看过来,各种情绪涌了上来。
是惊,是喜,是羞,是甜……
“我知道,你先放开我。”到底那份惊怕,占了上风,张昑抽了抽手。
“不想放。”
“你……”张昑桃花眼上扬,只是一对上崔阳清亮泛着神采的眸子,又忙地低垂下头,语气柔和,带着乞求的口吻,“十三郎,你先放开,让人看到不好。”
“不会有人看到。”
两人衣袖宽大,侧身而立,远远瞧来,不过靠得近些罢了。
张昑整个人紧张得不行,连抽了几次都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