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昑哪怕常和阿耶顶嘴,但对阿耶的孺慕之情,却是实打实的,更何况,因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女娘子,自小,阿耶对她,比对大弟张昕,还要娇纵几分。
父女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
正因为如此,张昑才会无法接受,而今家中的变化,阿耶的变化。
在她眼中,她的阿耶,永远是她头顶的一片天……
“我不同意。”
次日上晌,一听阿耶说,要带小妹张曦去宫里请安,张昑想也没想就反对。
“阿明。”
张婴依然试图先说服大女儿,“阿眸周岁,宫里赏赐了东西,按礼节,阿眸也要去宫里谢赏,是不?”
“你就当是回礼,你仔细想想,让人挑出来,倒是咱们不懂礼数了。”
“又没求着她赏。”张曦语气有点冲,“那我们可说好,请了安就回来,阿眸不许在宫里住。”
一见大女儿松口,张婴松了口气,哪有不应的。
出行的马车,他早就让何山准备了,几乎是立即马上,他带着小女儿张曦出了府,直奔北面宫城。
张曦忆起上次在宫中,碰到的尴尬糟心事,头一回,对于进宫,没了热情,她虚龄两岁,刚满周岁,在旁人眼里,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因此,众人说话,从来都不避讳她。
她不懂就罢了,偏还能听得懂,有些事,她是真不想知道。
譬如杨太后和阿耶的过往。
还有,杨太后和阿耶的互动。
一脚踏入宫门,这次是胡月跟着进宫。
弘德殿内,没有外人在场,只有圣上宇文赞在,并且,很快就让杨太后给打发走了。
“我瞧着,赞儿挺喜欢清妃的。”
杨太后目送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弘德殿大门口,转头望向已跪于下首的张婴,“我从来没见他对别家的小女娘这么关心。”
昨日特意求到她面前,要出宫。
今日又特地来弘德殿内等候,直到见了张曦,才愿意离开。
“陛下年纪还小,宫里活泼的女娘子少,大约一时觉得有趣,所以才惦记着,小孩子心性,过些日子就会忘。”
“要是,赞儿不是一时的兴趣,不会忘记呢?”杨太后含笑反问道。
“那也不行。”
张婴听明白杨太后话里的试探,直接拒绝,“你已经认了清妃作义女,我也不想清妃嫁进宫里来,况且,做我的女婿,第一条,就是不能纳妾。”
“就猜到你不会同意。”
杨太后噗嗤一笑,“和你说笑的,你也无须拿这大话来吓我,我也盼着清妃,将来能嫁得如意郎君。”
瞧着杨太后和阿耶之间打机锋。
旁边的张曦有一瞬间的心惊肉跳,好在,所幸阿耶够给力,不仅沉下脸,而且态度很坚决,使杨太后登即打消了念头。
宇文赞上辈子娶的是杨昭训,她可不愿意掺和进去。
再说了,她还有她的阿顾。
想着阿耶说的话,在那一辈子里,大约阿顾,唯有不能纳妾一条,达到了阿耶的要求,其他的,想到阿耶和大兄张昕对阿顾的各种嫌弃。
张曦只觉得牙根痛。
“我大侄女昭容还没有定亲,她和你家七郎年岁相当……”
张婴听了,顿时心中大急,直接截断了杨太后的话,“七郎的亲事,三叔公离京前,已经明确提过,希望与同郡傅家结亲。”
说完,但见杨太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张婴有些懊恼,他拒绝得太快了,让杨太后起了疑心,“不是还没提,就作不得数,我家昭容也不差,性子温柔,品格端庄,堪为冢妇。”
“阿婴守诺在前……”
“别和我说这些,你儿女的婚事,你会容许隔房的长辈插手?”杨太后语气笃定,“阿婴,你不是这种人。”
“怎么?你还是觉得,我杨家女,配不上你张家儿郎。”
面对杨太后紧逼过来目光,张婴只得闷声道了句,“不敢。”
“阿婴,我不想和你置气,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昭容和你家七郎,真的挺相配的,若能促成此事,张杨两家共结百年之好,也算是了去我一桩心事。”
一张一驰,文武之道。
张曦不由得佩服,杨太后真是拿捏得太到位,也太准确了。
她若是一味硬到底,一定会和阿耶扛上。
而现在,她看似把主动权交到阿耶手里,却又让阿耶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你让我想想。”
张婴果然退了一步,伸手捏了捏眉心,“杨大娘那边,我让人去打听了再说。”
“好。”杨太后对自家大侄女还是很有信心。
后面,杨太后没有再提这件事。
午食是在暖阁内用的,甚至下晌,都没有人来求见,唯有杨侍中抱着一叠奏疏进来,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