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这一刻,张曦格外想看清眼前一切,她想看看,她阿娘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大兄张昕收藏的那副画卷,一模一样。
可惜她睁得再大,再用力,也只比之前好那么一些些,不再是漆黑一片,而好像变成了一圈朦胧的光团。
她和阿顾一直没有孩子,但她听过不少妇人的育儿经,也请教过家仆中的产婆和乳母,知道刚出生的奶娃,眼睛看不清东西,要满三个月以后,才可以正常视物。
只要不是瞎子,她就放心了。
她是承和元年,九月十二生于华阴,生于阿耶携妻子儿女回洛京的路上。
阿耶年少时,通过中正铨选,举荐为官,初任著作郎,后到地方上,从安定县令,做到秦郡太守。
在秦地整整待了十一年。
这十一年间,她有两位兄长三位姐姐在秦地出生,又在秦地夭折,没有一个活过周岁,所以阿耶和阿娘接到调任,不顾身怀六甲,也坚持要上路。
阿娘的忌日,是这一年腊八。
她一直以为,阿娘是病死的。
云兴男的话,却一直在她脑海回荡,心中掂量。
云兴男虽然不靠谱,虽然爱慕虚荣,但她有一个优点,就是心直口快,那日说的话,怕全是真话,并且,在她心中郁结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前迫于高压,不敢说出口。
好不容易瞅着张家势倾,可不就要一吐为快。
只是阿娘是让杨太后给赐死的,她不敢去相信,心底却又有个声音,偷偷地提醒她,这是真的。
儿时的记忆,还有那么些许残留。
后来,那些当面说她闲话的人,都消失了,全洛京,再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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