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俞从秦王.府出来后回到李府, 先是去主院里拜见了自己的母亲钱氏。
钱氏见儿子回来, 放下手里刺了一半的绣品, 拉起李子俞的手,笑的温柔:“俞儿今日出门怎么不跟朋友们多待些时辰,便是吃吃酒聊聊天, 晚些回来也不碍事。”
“儿子要不是早些回来, 又怎能看到母亲又拾起这些伤身的女红了。”李子俞面色无奈。
身为李家太太的钱氏从年轻时身体就比常人柔弱些,而自她相继替李太傅诞下一女一子后,身体便越发大不如前, 平日里汤药不能断,人也不能过多操劳伤神。□□与李家的婚事, 李太傅与府里众人都只瞒着钱氏挑着好话说。而现下婚期临近, 钱氏一心想着女儿, 便挑着精神头好的时候,捡起了好些年未曾碰过的刺绣,想在李仙儿出嫁前替她绣下一块鸳鸯帕。
“你姐姐要出嫁, 只辛苦你与老爷,我这心里怎么能过意得去。”钱氏攥着李子俞的手,轻声叹道, “我身子差不能事事替你姐姐张罗,但好歹绣块鸳鸯帕还是能够的。”
李子俞知晓母亲是对姐姐的一片慈母之爱, 抽出手回握住钱氏:“那母亲可千万不能累到自己, 不然姐姐也该担心了。”
钱氏笑笑说:“不会。”
李子俞点点头, 看了眼屋外的时辰说:“太阳快落了, 母亲今日便别再熬眼了。”
钱氏笑着说自己知道,叫了丫鬟将绣品收了起来,又打发李子俞说:“你爹先前还在书房里写字,想来不忙,你去给他请个安,再记得提一句快用晚膳了,叫他别又突然去忙开了。”
李子俞点头:“儿子晓得。”
他受李太傅嘱托去□□的事并没有告诉钱氏,所以钱氏只当李子俞是出门会友去了,并没有再问许多,而到了太傅那里,李乾光抬头见李子俞进来,沉声问:“子俞今日可是见到秦王了?”
李子俞在母亲那里堆着的笑脸到了李太傅这边立即崩塌,脸色难看道:“父亲,姐姐就真的只能嫁给秦王,没有能够让陛下收回圣明的可能了?”
李乾光皱眉:“怎么?”
李子俞沉着脸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秦王实非君子,姐姐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李乾光闻言,虽怒气勃发,却也实在无可奈何,半晌叹道:“……圣命不可违啊。”
李子俞不甘心,还待说什么,可书房的门却从外面被猛地推开,李仙儿端着粥盏走进来,眼眶红红道:“爹爹,那秦王殿下……真的如弟弟所讲那般不堪?”
李乾光面色大惊:“仙儿你怎么在外面。”
“是祖母吩咐厨房煮了燕窝粥,女儿特意给您送来尝尝。”李仙儿垂着眼把粥放在书案上,复又抬眸苦笑道,“若不是这回恰被我听到,爹爹跟弟弟又要瞒我蛮到什么时候?”
李子俞不忍心:“姐……”
李仙儿叹口气,自从她上回在安宁公主的行宫与那宁国公嫡幼子宁左庭撕扯那一番后,钱氏生怕此事会影响到自己在秦王心中的印象,于是便勒令了自己在家中学习女子三从四德,再未有出门半步。她以为自己与秦王是姻缘天定,为了能够在嫁入秦王.府后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秦王妃,纵使心中多有抵触,却仍沉下心的在家中向祖母与母亲讨教如何持家家务,为人贤妻……
但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婚事实际上并非如同她以为的那样美好。
“仙儿……”李太傅欲言又止,叹气道,“是爹爹不好,当初便不该许你进宫选秀才是。”
李仙儿摇头说:“那又怎怪得了爹爹,到底是女儿任性,只想着与宁安容一争高下,被自己争强好胜的性子冲昏了头脑。”
李子俞拧眉,上前一步说:“姐姐别再说这些了,只说现在姐姐若不愿嫁给秦王,弟弟便是进宫长跪不起,舍了这一身功名,也要求得圣上收回成命!”
“子俞你莫言胡说!”还不等李太傅开口,李仙儿便冷斥一声道,“你是我李家嫡子,怎能胡乱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这般说法,是将苦心栽培于你的爹爹与夫子置于何地!又是将李家的未来置于何地了?!”
李子俞想说自己没开玩笑,却生生被李仙儿镇住。
“况且我也从未说过不愿嫁给秦王。”
于嫡女与嫡子间,李太傅自然更加看中寄托着着家族未来兴衰的嫡子,但李仙儿突然平静的声音,却又叫李太傅心疼不已,老脸哽咽道:“……是爹爹对不起你。”
“爹爹何必这么说。”李仙儿先前的那阵子伤心难过过去,这会儿娇纵的脾气上来,只扬起精致的下巴道,“女儿婚事是被皇帝钦赐,乃是风光大嫁,正儿八经的秦王妃,不说秦王殿下要敬着我了,只说咱们李家权势皆有,便是那秦王.府内姬妾成群又如何?本小姐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李太傅叹道:“仙儿能这么想,便是长大了。”
李子俞沉默不语。
李仙儿见李子俞还是那副想不开的模样,上面拧了下他的手背,哼道:“李子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