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西洲对白果的心底是存着愧意的, 这部分愧疚有些是来自对白果的生母,另外一部分则是对白果本身。昌平伯就是个酒色之徒, 对子女向来漠不关心, 何氏作为继室掌控后院十几年,白果就被圈在后院中艰难讨生十几年, 卫西洲在拿到情报的时候几乎不敢去想象, 一个没了母亲庇护的幼子, 到底是如何在侯府吃人的后院中长成的。
掌心是常年手握刀枪剑戟留下的后茧, 卫西洲试探地伸出手,在白果头上摸了摸:“是舅舅回来的太晚。”
卫良阴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卫西洲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谁过, 他站在卫西洲身后偷偷朝双脸通红,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白果笑了笑, 狠拍了把卫西洲的后背,揶揄道:“爹,你看表弟都害羞成什么样了。”
卫西洲不是没看见白果脸上的局促, 少年容貌本就与其生母肖似,就连这温软的性子也像了七八分。眼底透着些怀念,他将手收回,低声笑着同白果说:“等过两天, 卫府收拾好了……舅舅接你回卫府住一阵子好不好?”
白果闻言忍不住看向卫西洲, 道:“……可以吗?”想到今晚伯府跟卫家舅舅之间闹出的矛盾, 他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卫西洲笑着说:“舅舅说可以就可以。”
“那我要跟表弟住一间屋!”卫良阴脸上透着开心的笑, 拍着白果肩兴奋说, “到时候咱们还可以一起上街玩, 我在边塞呆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呢!”
白果闻言,眼底不由带了些期待,抿了抿唇露出个腼腆的微笑。
正泰殿中的人大部分都散去后,昌平伯早已不见踪影,他许是因为被贬了爵位没脸继续在众人面前呆所以匆匆离去,又可能是故意将白果忘在脑后,待白果与卫西洲等人一起出了宫门,昌平伯府的马车已经不见踪影。
“昌平伯那个混账东西!”卫西洲忍不住骂他一句,又怕白果伤心,转身哄他说,“他走了便走了,舅舅送你回去。”
白果点点头,正要踏上卫家的马车,后面便有人把卫西洲叫住了。
“将军且慢一步!”来人是晋元帝身边的老太监赵林,神色看起来颇为匆忙,见卫西洲还没来得及离开,脸上露出个庆幸的表情。
卫西洲拧眉:“公公这是有何事?”
赵林一扫拂尘,捏着嗓子同卫西洲笑说:“是陛下想起今夜有些话还未与将军说,特命老奴来找您,这会儿陛下还在勤政殿里等着,还请将军快些腿脚,跟老奴走一趟罢?”
皇帝有请,卫西洲身为臣子莫敢不从,他对卫良阴交代了几句就要跟着老太监走,不想太子谢昭并几个王爷也走到了宫门口。
一时间,宫门处着实热闹起来。
“太子莫要太过忧心。”豫王谢渠出言宽慰面有疲色的太子,“国公爷与京兆尹的事尚未有所定论,说不定只是关一晚便无事了,父皇向来是个重感情又念旧的,总不会让国公府太过难堪。”
秦王谢诚听了掩住眼底的冷笑,只听谢渠在这里胡咧咧。
晋元帝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大家都心知肚明,爱时欲其生,恨时便欲其死,皇后凤逝他作为丈夫可以为了先皇后几年不纳娶新人,但作为皇帝,宁国公触犯到了结党营私这条红线,估计不死也要剥层皮。
太子谢昭作为储君自然也是深知晋元帝的脾性,谢渠的话并不能让他的神色多有放松。眼下,谢昭也只希望宁国公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越矩之事,不然便是自己也保不了他这外家了。
心底低叹一口气,谢昭道:“本宫只送诸位弟弟到这里了。”
静王谢临沉声道:“更深露重,太子也快回寝宫吧。”
谢昭看他一眼,正欲点头,便看到了同样停留在宫门口的卫家马车。
“卫将军还没走。”谢渠突然出声说,“老三的准媳妇儿好像也在?”
天色阴暗,只有宫门口的两盏灯笼透着光,谢临与太子告辞后,便不管身边的豫王跟秦王,径直往卫家马车的方向走去。
“卫将军。”谢临对卫西洲点了点头,也不理会人被打招呼的人什么想法,只错不来到白果面前,微微垂了眼,低声问他,“昌平伯府的马车没来接?”
白果看见谢临就忍不住红了红脸,点点头说:“许是父亲走的快……就先,离开了。”
谢临闻言,眉心微蹙,他伸手探了探白果被风吹得略凉的脸颊后,就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白果披上,斗篷带着一层兔毛做的高领围脖,正好虚虚掩住白果尖尖的小下巴。
旁若无人地替白果系好斗篷带子,谢临轻声道:“本王送你回府?”
白果还沉浸在谢临一连串的动作中愣愣地没能回神,旁边卫西洲却看不过去,出声道:“劳烦静王殿下挂念,不过白果是我卫家的外甥,自然由我卫家人护送回府,就不需静王殿下热心相助了。”
谢临笑笑,看一眼老太监赵林,意味深长道:“卫将军眼下不是正忙。”
老太监赵林也跟着催促说:“卫将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