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榕抬起一双失神的眼睛,呆滞地忘了苏婠婠一眼,沉声说道:“醒了。”
苏婠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而这时他已经侧过身去,他看起来好像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眼泪一样。
“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他怎么了。”
“当天下午跟他在一起的家里的一个司机死了,那司机当时是替他挡了一下,现在他把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苏婠婠推开了那道门——渐渐映入她眼帘的是,他微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似乎他的悲伤已经专注到任何人都打扰不了,就连此时此刻的苏婠婠推门进去,他也没有立刻觉察过来。
她脚步尽量放轻地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床边。
在她微微歪过头去的那一瞬间,正好与他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相遇——他定睛看了她一眼,看得出来,他有些错愕,他完全没有预到此时此刻她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呀?”
“谁会欢迎自己的女朋友来医院啊?”
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他还能与她开玩笑。
“我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来的,只是你来了,我就陪着你来呗!”
这时两人对视着,又不说一句话了。
久久。
“你这会儿不应该是还在乡下吗?”
她贴心的帮他盖好被子,“哎呀,什么都别说了,你就安心养病吧哈!”
此时此刻的苏婠婠的脸上的温柔,让盛亦晗看在眼里,竟有了一种母亲的错觉。他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温柔的女人。这让他感觉很舒服,好像含在嘴里怕化了······
“苏婠婠,”他突然唤她的名字。
“啊?”
“问你个事。”
“你说。”
“其实有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啊,”她坦言道,“对于那些我做不了的事情,我不会觉得那都是我的原因,因为对于每一件事,我都尽力了。至少我不会因为我做不了这件事情而去苦恼,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既然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做不了这件事情,我又何苦去自寻烦恼呢?”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努力了呢,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做不了呢,我的意思是,也许你要再努力,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做得了这件事情了呢?”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苏婠婠不慌不忙地说着,“对于做不了这件事情,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它是可以做得了的,只是你还不够努力是吗?”
“是的,就是这样的。”
“关于努力,有的人认为努力是应该有结果的,而有的人,是在享受着努力的这个过程的。不管怎么样,我认为我一直都在努力,我只是以我从未改变过的努力来面对这一切的一切,如果这件事情我做得了,那件事情我做不了,那么在等同的努力面前,那件事情本身就是我做不了的。反正我认为的,就是这样的。”
“你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时,苏婠婠看了看盛亦晗,接着说:“其实,有些我们根本就做不了的事情,是很明显的,它从一开始就是很明显的,就是无论你付出多少努力,你都做不了的事情,比如,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再活过来。”
盛亦晗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地看着苏婠婠。
“你都知道了。”
“他跟在你身边,很久了吧。”
他默默地说:“不久,才七八年而已,”他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才七八年而已,就让我愧对了他一辈子······”
“愧对?盛亦晗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愧对谁,人人都是平等的。真的,有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将这一切看成是冥冥之中,看成是上天注定。”
“这样痛苦就会减一分吗?”
他这一问倒是把她给问住了,她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他,才会让这一刻他的眼里不会再有迷茫。
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不会。”
“苏婠婠你知道吗,那天下午我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我一醒过来,却是他的死讯,可我还明明听他说过他这个月六号就要结婚了,就要和他心爱的女子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了啊,”他刚开始还很激动,随之却低沉了下去,“是的······这些年来,离我而去的人,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先是我的母亲,再是我的女人,现在是跟了我七八年的兄弟,不是说,痛得多了,就麻木了吗?可我怎么还有感觉?我多希望自己是麻木的啊!可一次次的失去,伴随着一次次的痛苦,从未离开过我!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这一切都是天意,那么,我和这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他要这样的一次次的伤害我,却还不令我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