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看着余有丁:“这个道理你不懂?”
余有丁怎么可能不懂,他是没想到申时行的想法这么大胆子,从陛下的嘴里面掏银子啊!
“不用那么看着我!”申时行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朝廷的岁入不足,每年都是捉襟见肘,这么大一笔钱当然要用在国事上,不能让陛下存在内库里面。”
“每年都存一大笔钱进去,那以后国家都没钱了。”
余有丁迟疑了半晌,然后开口说道:“可是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办吧?”
“所以我们才要上书弹劾内务府啊!”申时行笑了笑道:“上书陛下裁撤内务府,等到时机成熟了,在提出将内务府的银子划归到国库。”
“抄家的银子都是三七开,这个银子也应该三七开啊!”
余有丁算是明白申时行的意思了,不得不说,申时行这一手玩的漂亮。
跟着大家一次弹劾内务府,而且弹劾的非常激烈,要求裁撤内务府,这样一来就不得罪那些上蹿下跳的官员。在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给皇上这样一个建议。
在皇上那里也卖了好,然后银子也能拿到国库了,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阁老果真!”余有丁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只能苦笑着说道:“下官佩服,真的是让下官大开眼界啊!”
紫禁城,文华殿。
朱翊钧看着外面稀稀落落的雨滴,有些出神。
“皇爷,天凉了,还是别站在这里了,免得感染了风寒!”张鲸站在朱翊钧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几天皇爷的心情不好,这一点张鲸当然是知道的,整个宫里面的气压都有点低。张鲸也知道是毛纺厂的事情闹得,这些天送进来的奏折都是用筐抬着的。
内务府仿佛一夜之间成了过街老鼠,可以说是人人喊打。
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即便是张居正夺情之时,六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也是力挺张居正的。虽然舆情愤愤,可是权力中央并没有激烈的反对。
这一次却不一样,六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全都上了奏折,而且全都是弹劾内务府的。
户部尚书张学颜更是反对的很激烈,加上几位内阁大学士,朝廷上的大大小小官员全都弹劾内务府。一项没什么立场的陈炌,这个时候都不敢为朱翊钧摇旗呐喊了,也跟着上了奏折。
朱翊钧有些烦躁的关上了窗户,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有反对的声音,有弹劾的,朱翊钧能理解,可是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尤其是申时行他们,这是吃错药了吗?户部尚书张学颜,一项都是不怎么掺和这些事情的,这一次反而跳得最欢。
吏部尚书王国光都上了奏折,言辞还很激烈。
朱翊钧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自己推养士银的时候,这些人都没这样上蹿下跳的。
通过养士银的政策,这些大臣可没少挨骂,虽然通过政策和政策落地相比,难度小一些,可是能通过就代表着这些人还是有良知的。
现在全都朝着内务府开炮,如果说是单纯的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朱翊钧不相信。
“东厂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朱翊钧看着张鲸,开口问道。
“回皇爷,没有!”张鲸连忙摇头道:“东厂的探子这些日子到处打探,可是没能查到有用的消息,老奴无能,还请皇爷治罪!”
朱翊钧摆了摆手,事出反常必有妖,朱翊钧不信这里面没有其他的事情。
群臣反对,内务府还真就不好办了,强推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啊!
事实上不光是朱翊钧,很多人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文官空前的大团结,吓了不少人一跳。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勋贵也小心翼翼起来了,西北发财的烈火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在这种情况下,税务司在京城展开营业证注册的事情,反而没人关注了。不但没人关注,而且大家都变得非常配合,税务司的工作开展的异常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