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婴是个只看现在、不看过去、也不问未来的人。
她只看周明。
看他俯眼, 浓长黑睫轻轻刷过, 眼睛撩她一下。那一眼中的情深义重, 让艳阳天下,她原本满心清凉,忽一瞬感到燥热。聂清婴怔愣, 但不及多想,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后颈,唇已经压住了她,反复碾转——
其实之前亲过一次。但他才压过来, 她又惊又怒,将他踹下了床。他嬉皮笑脸,却也再没有后续。
然后,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唇齿交融,相濡以沫……
聂清婴的手指紧紧抠着皮椅,粉红指甲一遍遍勾划, 指节用力得发白。她身体僵硬,面色僵硬, 车窗外还有前男友看着。她太紧张了……周明察觉,手便轻轻按压着她的后颈, 吻得愈发小心而珍重。他使劲手段,竭尽所能给她好的体验, 不要吓着她。
太过情深, 唇齿间的情绪可以传递。
那烈火在霜上烧、那梁燕在檐下飞, 那春风拂来、那夏日微醺……那唇与唇相挨的亲昵和温柔。渐渐的,聂清婴僵硬的身体缓和了,她肩膀放松了,开始投入周明的亲吻。
车中男女吻得难舍难分。
即便有作秀之态,难说几多情真。车外几步,徐白杨猛地刹步,脸色惨变。树叶光影斑驳,如水中池藻,倒映在车窗上摇晃。在那一片片浓郁的斑斓颜色下,他隐约看到了将聂清婴拥在怀中亲吻的周明。
一贯的强势,一贯的胜利。
徐白杨失神,心如坐电梯一下,轰的一下电梯在半空中失重,他栽到了地下层。
他想到了高中时的一些片段。
想到自己那时是优等生,同桌周明不过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差生。虽然调皮捣蛋,但大部分时候周明都不会违反校规。然有段时间,周明天天翻墙出学校。他们学校的隔壁是一所艺术院校的附属高中,周明天天翻墙,便是去隔壁学校晃。
周明换了个人一样,开始从图书馆借书,一个理科生,他跑去翻徐志摩,翻泰戈尔,然后绞尽脑汁写情书。
徐白杨看到他的每封情书,开头都是“聂MM”“清婴妹妹”“聂清婴同学”之类的。之后周明就抓耳挠腮,腹无文墨,情书都写不下去。那是徐白杨第一次知道聂清婴这个名字。
他最开始喜欢聂清婴,是喜欢周明眼中的那个聂清婴。
徐白杨抱着优等生自带的矜傲,冷眼看周明挖空心思讨好隔壁学校的校花。每次败兴而归,周明嘿笑——“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做我女朋友。”
缘分真是不可说。
聂清婴居然真的嫁给了周明,那么高冷的女生,会乖乖坐在车里被周明亲吻。
倒像是和他的这些年,走了错路一样。
身后梁晓白柔声:“白杨,别看了……”
徐白杨狼狈无比地扭头,躲避身后的洪水猛兽一样,快步离开。他失魂落魄,伤心欲绝。他茫茫然想如果聂清婴还是喜欢了周明,那自己这些年,是不是错得离谱……他彻底失去她了吧?
黄昏下的剧院,青年越走越快。车水马龙,美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得到的不珍惜,珍惜的犯了错,犯错的永失去,失去的,再也得不到。
梁晓白眼神复杂,左右各看一眼,还是去追在徐白杨身后,静静地陪他了。他彻底失恋,正是她的机会。她还是很喜欢他的,虽然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选择了。
徐白杨走后,车中拥吻的男女仍沉浸其中,并没有发现。过了一会儿,察觉周明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腰间揉磨,聂清婴挣了下,周明回过神,向后微微退开,看着女神被亲吻后透着潮红的面颊。
聂小姐鼻尖有汗,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微乱,红唇水润轻抿。她胸口微微起伏,不与周明对视。聂清婴专注地低着头,手仍抠着皮椅。
周明莞尔。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装出体贴模样,可是周三少就是忍不住要皮一下:“感觉好么?”
聂清婴声音极轻:“嗯。”
周明逗她:“嗯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小姐姐,问你话呢,和人说话时,与人对视不是礼貌吗?你低着头看什么?”
聂清婴果然好骗。她在人际交往上经验空白,但别人如果告诉她这样不对,她就会努力改。所以周明一说“不礼貌”,聂清婴就红着脸,睫毛飞颤,眼神微虚,却忍羞抬头看他,轻声:“好。”周三少一怔,侧过脸向另一边的窗外,轻轻咳了一下。
聂小姐真是太可爱了。
周三少回过头来,为缓解聂清婴的无措,他转动车钥匙,缓缓将车开出了停车场。车入正轨,同时,周明大肆夸她:“老婆,你真漂亮。刚才挨那么近,我看你皮肤这么嫩这么白……”
周明磕绊了一下,因为确实没什么文艺细胞,想夸人好看他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
结果聂清婴以为他夸完了,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让车中气氛不那么尴尬。聂清婴说:“因为每天用护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