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好一会。
刘大康彻底汇报完近期的思想与工作状况起身,临跨出门槛时,他紧盯了江寒两眼。江寒没明白,站在她爹一侧,自顾自地扶着门框,目送了他一眼,就要回身去收拾茶盏。
刘大康只得叫道:“月丫,你怎么不送我出门?我出去后,院门不用上栓了?”
“待会快睡时,我再去关就好啦!”江寒不在意地回道。
“你!……”刘大康被她的话堵得胸痛。
这丫头真是没救了,经了这么多事,还是这么没眼色!
江老爹看不下去了,他轻推江寒一把,道:“去送送你师哥,他有话跟你说呢。”
“……”刘大康的脸又嫣红了。
“好了,说吧,你非得我送你,有什么猫腻?”一出大门,江寒就双手抱胸往门廊上一靠,不客气地问道。
“什么猫腻?——会不会说话?”刘大康一面没好气地嘀咕,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江寒,“给,明天帮我拿给小安,他应该能用得着,我问了小竹哥,他说考秀才的人手要有一本,我从府城的书肆里买来的。你别说是我给的,就说,说……”说了半天,也没想到让江寒谎称什么更合适,只得含糊道,“就说是从王掌柜那里要来的吧!”
江寒就着月光,瞅了眼封皮上的六个大字:《四书章句集注》,抬眼望着刘大康,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可真是……费那么大心思,却要我帮你给小安?你不是应该直接给芸娘,让她看看你为了她弟弟费了多少神吗?你这样光做不说要怎么打动她的心?!”她把书塞回他手中,“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她!”说着就要回去。
“站住!不准去!”刘大康快速揪住她的衣领,低斥道,“让你帮个忙都不行?我给你帮忙时,可有说过一句不愿意?”
江寒挣脱他的手,驳道:“我还不是为你好啊?你这样默默关心,等芸娘另投他人怀抱那天,我看你怎么办!”
刘大康唇瓣翕合了半晌,欲盖弥彰地道:“那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我送书可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自己——小安那么聪明,以后定能考中秀才再中举人……我现在帮他,往后他出息了总会记情的。”
江寒耷拉着眼皮,斜他一眼,又作势掏了掏耳朵:“嗯,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让我告诉小安这书是我从王掌柜那里得来的!”
刘大康一怔,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漏洞百出,于是恼羞成怒地道:“好了,你别管!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要是敢自作主张,小心我让你好看!”
正在这时,隔壁刘家的院门开了,刘大婶穿着身豆青色交领绣花薄衫探出头来。
一见师兄妹俩站在江家门口,依依不舍的状态,她眼底就溢出了满意的笑。
她走过来对江寒道:“你难得沐休,明日跟婶子去八仙庵拜拜吧?先前说了好多次,你都没空,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芸丫头也一起去,我瞧这几天外面也没人提起过他们姐弟,应该已经不碍事了。”又道,“你回去跟她说说,咱们明天赶太阳没露头时就走。”
江寒一脸苦相,刚要撒娇求饶,刘大婶就一板脸,佯怒道:“你这次挣了点钱,就觉得万事顺利了?哼,先前又不是没有过!别以为你将钱都还了人,这钱就算安然落袋再不用往外掏了——是不是不用掏,还得看你以后的运势!”
江寒无言。
好吧,她承认,刘大婶抓住了她的痛脚。
次日,三人天蒙蒙亮就出了门,走到八仙庵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江寒和刘大婶倒是无事,只苦了芸娘一人。
她虽然已经比原来健壮了不少,可也没连续走过三个时辰的路啊!
待到了八仙庵所在的宝塔山脚时,即便眼前的山只是个高不到三十丈的小山包,她也觉得爬上去比登天还要难。
后来,她不得不顶着路人的异样眼光,趴在江寒背上,跟在旁若无人的刘大婶身后,头也不敢抬地被背上了山。
那一刻,她多么想对路人大喊一句:“睁大你们的眼睛,背我的是个女人!”
可一见另外两个女人全然无感,她瞅了瞅四周三三两两的香客,也只得把浑身的羞窘和不自在按了下去,强撑起一副无恙面孔,跟在刘大婶后头,朝知客师姑妙慈行了个佛礼。
刘大婶往妙慈手里递了几个铜子,讨好地笑道:“劳烦师姑去问问,了静师太何时能有空见我们一见?”
妙慈摸了摸手中的铜子,神色平淡地塞进袖兜里,双手合十,声音一板一眼,道:“阿弥陀佛,贫尼这就为三位施主跑一趟。”
江寒紧盯着她的背影。
若是她没看错,妙慈眼底刚才快速地闪过了一丝不屑。
也是,尼姑也是要生活的嘛!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欲无念的出家人啊!
妙慈走了三刻钟也不见回来,江寒和芸娘老实地跟在刘大婶身后,将庵内的佛像都拜了一遍。
这八仙庵所在的宝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