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司前衙,沈大人办公的书房里。
沈大人刚拿起笔,初五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敲门走了进来。
他恭敬地走到书案边,道:“爷,这是前头门子送过来的,说是,江小二一大早送过来的,那门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往里递,刚才看见小的,就塞给小的了。”边说边小心观察着沈大人的反应,见他抬眼看来,初五立即将纸包双手递了过去,“小的闻着像是包子……”
沈大人微蹙着眉头。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用几个包子讨好他?
“拿下去,给陈婶子,叫下人们分了吧。”他淡然说完,又低下了头,奋笔疾书。
不管是什么,既然决定不再搭理她,那么什么做朋友,或是此般讨好,他都不能轻易动摇,还是坚持与她保持距离为妙。
初五瞪着眼睛,看看沈大人又看看手里的纸包,迟疑着问道:“爷,您确定不拆开看一眼?”千万别等他将东西送走了,又来懊悔哦。
虽然那不像他家爷会做的事,但如今,他家爷与以往不同了,不时会变得心事重重的,全然不像以前那般果决犀利了。初五觉得自己还是万事小心三分的好,他可不是初一,算是爷的铁杆心腹。
沈大人不耐烦地瞅他一眼,挥挥手:“出去。”
看吧,就是不一样啦!
要是以前,爷肯定是冷冷一声,连眼神都不会给他一个的。
初五腹诽着退下,刚一拉门,胸口就挨了重重一掌,连连退后两步,坐倒在地,手上的油纸包摔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包子和油腻腻的猪肚猪肺猪肝和几样蔬菜。
而推他的人则是迅速侧踏一步,稳住了身体,正是一脸急色的初一。
“你急吼吼地做甚,进门怎地不敲门?!”初五埋怨道,看了看地上撒了一地的食物,“都浪费了!这是江小二拿来给爷的呢!”他本还想着交给陈婶子,让她先留着,等他家爷反悔了再拿出来,这样也能显出他的贴心,这下都毁了。
“我有紧急的事情呢!”初一说着,不再理会他,径直朝书案走去,急切又兴奋地道:“爷,陆大哥传消息回来了。”
陆五斤混进山匪窝一月有余了,这还是第一次传回消息,沈大人不禁也有些高兴。
他接过初一递过来的纸卷,慎重地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难以名状起来。看完后他一边慢慢地卷回纸卷,一边陷入了思考中。
初一不敢打扰他,却忍不住好奇问道:“爷,上面怎么说?”
沈大人回神,瞅他一眼,道:“马怀德成了,山匪老大何豹头之心腹,撺掇着匪徒们,吞并其他小势力,六月底至今,捣了两个匪窝,如今匪徒人数,已近两百人,战斗力不容小觑。七月初十,要往横山弯,去攻打另一伙山匪。”
初一与正在收拾一地狼藉的初五,闻言都有些愣住了。
“这马怀德还真有些本事啊!他想做什么?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心塌地做了土匪!”初一喃喃感叹。
“爷,他不会是想壮大实力,攻打咱们落霞镇吧?不然他吞并了那些小土匪做甚?”初五冲口而出,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他们现在就有两百人了,咱们这连残兵都加上也没有一百五十人,他们再吞并几伙土匪,突然打过来,咱们岂不是危险了?”
沈大人沉思了片刻,对初一两人道:“去将吕同叫回来,通知青峰与东山等,咱们需重新商议部署。”
……
“江小哥,小老儿又来叨扰啦!”一见江寒推门走进雅间,周掌柜就连忙站起来见礼,清瘦的脸上,眼角的几条鱼尾纹,显得和蔼又客气。
江寒笑着见了礼,问道:“周掌柜,您还是为了方子的事?”
“是的,小哥果然是直爽的人,我今日来确实是为买方子之事。”他抿了下唇,略顿了顿,又道,“近日发生的事,我家老爷都知道了,实在是抱歉,没及时帮你一把……”
江寒苦笑着摆摆手,道:“您不用抱歉,那事,现下恐怕落霞镇上没几人不知道了。”
“你这算是怀璧其罪,一场无妄之灾!不过,那万顺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江寒闻言,奇道:“怎么说?”
“你家堂审隔日起,妙味斋就常有巡检司的人去转悠,也没什么名目,只说是要严查。前日,又去了几个捕快,将那万顺带走了,听说是怀疑他涉嫌欺诈,现在妙味斋早就与他撇清关系了,连黄德义一时也不敢再保他。”周掌柜摇头叹息,面上一派唏嘘神情。
江寒听到前面的话,神色有些恍惚,这肯定是沈大人和刘大康在为她出气,只是那两天她都在昏睡中,并没听说过。
她心里感动,却哼了一声道:“那万顺是自作孽不可活!想要我的方子,好好来谈就是了,买卖的事只要价格合适,没什么不能成的,可他却妄想从我手上白抢……”脸上又现出鄙夷,“我都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将那些谢家人找来难道不用花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