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普照着寂静的落霞镇,放眼一望,街道和房屋都清晰可见。
江寒拎着那袋废茶叶并两大袋垃圾往家走,却觉得前路一片茫茫。她盯着自己倒映在斜前方的影子,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沉重拖沓。
突然前方响起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轻唤:“月丫?”她抬眼望去,那人疾步上前,絮絮问道:“怎地这时才散工?师父担心得不行,非要我来看看,你们店里没出事吧?你手上拎的是啥?”
江寒望着刘大康担忧的面孔,眼眶蓦地就红了,委屈地呢喃道:“出事了。”
刘大康一怔,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江寒一把抱住了,一声声压抑的抽泣入得耳来,随即他的前襟就湿热了一片。
他低头一瞧,心中顿时掠过一阵惶恐——在他们面前,从来不轻易掉眼泪的江月丫,竟然哭得跟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这是闯了多大的祸了?!
“莫非,你把王掌柜的茶房给烧了?”颤着声说完,他还下意识地往利来茶馆的方向望了望。
“我,我把库房,给,给毁了……”
“什么?!”刘大康猛地捉住江寒的胳膊将人推开,一脸的不可置信,库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江寒在利来茶馆也干了快三个月了,怎会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把库房给烧了?”
“我把架子弄倒了……”
“那,难道损坏的茶叶很贵?”
“茶叶罐子,瓷器摆件……有,有一套青瓷茶具,要,要五十两银子……”
刘大康呆若木鸡。
五十两银子……
他一月俸银不到半两,就算揩些油水,最好的时候也只得了二两……他脑中突然闪过他师父那两鬓花白的模样,不由心疼不已。
“这可怎么办啊?!”
师兄妹俩愁眉苦脸地对愣了许久,江寒的泪水早已干了,眼底的茫然却还没消散。
“先回去吧。我明天就去找人筹筹,看能不能筹出二三十两先还给王掌柜,剩下的咱们再慢慢还。咱还有麻辣摊子和包子生意,有得一年总是可以还清的。”刘大康无奈叹息。
“恐怕还不清…一共要,要赔一百两……”江寒缩了缩头。
刘大康瞳孔一缩,面上闪过惊怒,可一对上江寒眸中的痛苦自责,却又气闷失语。
一百两……先前还有一百多两银子的外债没还完呢!
半晌后,刘大康才强按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道:“走吧,先回去,明日一早你再与师父好好商量下,怎么赔偿这笔银子吧。我也再想想办法,尽量多筹一些。”
江寒闻言,感激地望着刘大康,心里的内疚自责已经快把她自己生吞活剥了。
半年来,她不仅没将江家带出泥淖,反而一次次拖入了一重难过一重的困境。或许她的到来才是江家最大的那场灾难!
咬唇缄默的江寒,到了此时才算是被彻底磨平了傲气和浮躁。
作为穿越女她并没什么了不起,一重重的错误,一重重措手不及的打击,轻轻松松就将她推入了慌乱无措的境地。
从前到现在,现代到古代,她缺少的不只是脚踏实地的品行,更是遇事冷静沉着的头脑。
或许这一个两个月,她有改进,可如今看来万里长征不过才踏出小小的一步啊!
思绪渐渐清晰,江寒的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没什么可怕的,凡事冷静应对就是了!
她一抹脸,拎起扔在地上的三大包袱,对刘大康道:“走吧!”
“这就是那些废物吧?你还拎着他们做甚?”刘大康皱眉。
“这是我花一百两银子买的,我要拿回去摆在房里,时时警惕今日的教训!”江寒打起精神,对刘大康莞尔一笑,道,“谢谢你,康哥!你是我来这,遇到的最好的男人!”略一沉吟,她又正儿八经道,“你若是还对芸娘有意,也不要轻易放弃,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你的好的!”
刘大康一愣,接着唇边露出一抹苦笑,摇头道:“我配不上她。她确实该选择许秀才,如果许秀才能中了举做了官,芸娘就能恢复身份重回谢家了。哪怕中不了举做不了官,他的前途也比我这个小小的捕快要好。只要她能过得好,我就开心了。”
“是吗?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圣人……只是你没发现你刚才说的,都是‘如果’吗?为了一些可能的事,你竟然将自己喜欢的人大方的让了出去!”倏地,江寒又哂然摇头,“呵,感情的事我也没有经验,没资格说你……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弃,比起许秀才来你更可靠,许秀才就是个花架子……”她的话音顿住,心里不由自嘲——她才是那个最大的花架子,还好意思说别人?
她抿了抿唇,道:“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这只是我的意见!”
刘大康脸一板,道:“真搞不懂你,自己现在又惹了一摊烂事,竟还有心情管我的事。快走,师父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不一会,两人就走到了竹牌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