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我活!”他声音沙哑干涩,若砂石磨地一般令人非常不舒服。
“呵,黄三爷也是性情中人,看重儿子胜过黄帮……”沈大人轻笑道,“本官对令郎,并无兴趣,只是,他二人在本官手上,比在外安全……”
“二人?成儿也落到你手了?”黄三目眦欲裂。
“黄帮风雨飘摇,若不是本官,令郎恐怕……你该谢本官!”
谢你?
我谢你全家!
黄三凶戾地盯着沈大人,胸腔不停地起伏,气得说不出话。
“你不想知晓,黄帮如今落在谁手?”
“呵,你攀诬我失败,又设计将我掳走,不就是为了将黄帮抓到手中吗?想必沈大人你已得偿所愿,今日莫非来炫耀你的战绩?”黄三惨笑一声,凄然道,“不好意思,成王败寇,我不想听!你既已得手,还请手下留情放过我儿吧!都是我这做爹的连累了他!”
“非也,本官对黄帮,无兴趣。当初审案,只为查巡检司内鬼。谁知,你心中有鬼,竟笃信那故意试探之话,使出调虎离山计,向李捕头求救……”
“呵,你若不使调虎离山计,本官也不会对你出手……本官最恶人背后下黑手!”沈大人哂笑一声说道。
“哈,沈慎沈黑脸,你可真是会颠倒黑白,最喜欢背后下黑手的人是你!我只是找了李捕头要将那人犯羁押到县衙去,这本就是应该的!你不遵律令不交人,却将我暗中掳走……你枉为一个朝廷命官!”黄三满脸讽刺,冷倪着沈大人,毫不留情地道,“以你的行事章法,想必你已在暗中给李捕头下了不少绊子了吧?你真是虚伪得让人刮目相看!”
一语言罢,沈大人思忖了一下,居然一脸认真的点头道:“如此说,也对,本官是使了一些非常手段……”他语气一转,倨傲地说道,“那又如何?本官一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官,不喜被架空,更不想如前任陈巡检一般――”他锁住黄三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问道,“陈巡检之死,不简单吧?马怀德与你关系匪浅呢!”
黄三抿紧双唇迎向沈大人的幽深的双眸,眼中神色变幻莫测。
半晌后,他岔开话题道:“我的成儿现在何处?”
“自在安全处。”
“如何你才能放了他?”
“自是时机合适时。”
黄三心中怒气升腾,脸色青紫,额角青筋鼓动。
这样与他绕下去毫无用处。
这人黑面黑手,心思藏得深,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他到底想要从他这得到什么?
黄帮他是真不感兴趣?
黄帮……
“你把黄帮怎样了?”
沈大人莞尔一笑。
这笑出现在一个面色冷硬的人脸上,突兀又让人莫名心颤。
他云淡风轻地娓娓道来:“你黄帮诸人与马怀德勾结,设计伪装成山匪,妄图劫杀本官。陈二狗落网,马怀德逃进落霞山。林万利狡猾脱罪,得你背后的金主鼎力支持,现今,黄帮以他为尊……对了,你的靠山,李捕头与陈师爷,已被缉拿了。”
黄三的脸色随着他缓缓吐出的话,呈现出精彩纷呈的变化,心中既怨陈二狗冲动无脑,又恨林万利狡猾无义,更恨面前的人心狠手辣。
明明他都没怎么出招,他怎能就直接下黑手呢,连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金主是方高吧?”沈大人的声音打断了他心中的愤恨。
这并不难查,方高似乎也并不怕人查。
他的发家史虽不光彩,却不知不觉中如藤蔓一般紧紧缠住了陈县令。在陈县令一手遮天的青河县,目前还没人敢轻易动他。
黄三爷咽了咽口水,借由低头挠痒的动作避开沈大人灼灼的视线。
他的声音力持平缓地说道:“黄帮当初想涉足妓院与商船,我资金不够想找人合作……马易眼光短浅他怕我吞了他,陈汉元又没那个实力,首富黄员外虽是我族中长辈,却早就想将我逐出家族了……最后我托人找到了方老板,好一番游说他才点头……他出了大部分银两,但他只管拿红利,不耐烦掺和日常事务,只派了个掌柜偶尔过问下亏损,仅此而已。”
黄三说得很真诚,言闭还抬头与沈大人对视,眼中神色坚定坦荡。
沈大人却并不信。
金钱往来就是最深的羁绊,任何一个与金钱有关的动作都能导致关系变化,或更亲疏,或变仇敌。
方高……
一位几年之内突然崛起的人物,必定不是一个只安于拿红利的人。
只是……
如今,巡检司已梳理干净,李捕头也不再是妨碍,黄帮更是秋后的蚂蚱,是该好好将精力专注在练兵与剿匪上了。实在没必要再牵扯出更多的人,耗费大量的精力,也不见得能得到多少好处。
他仅是落霞镇上的九品巡检,做好他巡检与剿匪的事情即可,人贩子也好,恶霸势力也好,都是一县之主该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