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门。
后堂。
此刻，金云门弟子来来回回地看茶、安排座次，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
周曾明、白占先、岳兴山等几人坐在一起，各个面色都不太自然。
他们方才一路过来，看到了灵堂那几十颗殷家人头插在长矛上，每颗脑袋都在天灵盖开了孔，里面注入兽油，做成天灯。
点天灯是古代武林中对生死大仇的一种报复方式，杀了仇人后，用其脑袋做灯。这表明要燃烧其魂，以祭逝人。
周曾明和白占先等人年纪已不小，说实话他们小时候也见过点天灯，但那只不过一两个人，而且凶手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如李吾仙这般，直接拿别人满门来点天灯，却是闻所未闻。
“人屠，人屠！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周曾明和白占先对望一眼，都是暗暗摇头，互相打了个眼色，只顾喝茶，并未多说。
这是金云门和血月门之间的仇怨，他们别说是个官员，哪怕是以李吾仙忘年交的身份，也没法说什么。
作为郁金唯一的宗师，石通之死，郁金城除了官员之外，更多的是来了很多江湖之人。周、白等人都是不再交流多话。
过不多时，门外有弟子通报：
“郁金城铁拳武馆周天生周馆主到！”
在灵堂处，李吾仙打头而立，宋刚、林子越则在他靠后的位置。
李吾仙一身孝服，额头上系着长长的白色布条，宋刚和林子越的布条则要稍短一些，从这规制上就可以看出，如今的金云门，已是奉李吾仙为主。
铁拳武馆的周教头，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年纪大概七十多岁，方面大耳，太阳穴高高鼓起，乃是郁金城的一个武林宿老，修为有八段。
算起来，他和石通也可以说是同辈的人物，只不过受限于资质，一直没能发扬光大自家的传承拳术。
周天生一进门，立刻在石通的灵柩前深深鞠躬，接着，他一脸肃容地对李吾仙等人道：“请几位少侠节哀。”
李吾仙也对他微微鞠躬，表达谢意。
“多谢周馆主！”
周天生颔首，目光在李吾仙等三人逐一滑过，微微震惊。
‘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金云门李吾仙和石通名声在郁金城一时无二，真人当面，才发现传言不虚。一身真气内敛不说，更是有种渊渟岳峙之感，难得！’他一念至此，对李吾仙等人出言勉励道：
“石师傅是当世人杰，你等当有乃师之风。所谓，不破不立，以后金云门开枝散叶，光大传承，全在你等真传身上。”
“谢馆主教导。”李吾仙淡淡地道。
旁边引客的姜楚楚则带着周天生到后堂稍事歇息。
“郁金城无极刀国术馆李念君李先生到！”
“郁金城散手门姚临姚门主到！”
“郁金城…”
一连十几个郁金城门派的掌门、门主、馆主纷纷前来。
金云门在郁金城一家独大，许多小门派往日轻易搭不上这条线，这时候正好来参与祭典，也算卖个人情。
其中有几个门主，在表达了一下哀思之后，就告辞了。
这一点，金云门众人自然是知道原因——他们畏惧血月门报复。
不过，大部分还是留了下来，都被金云弟子引到后堂歇息，专等告别仪式。
如此接二连三地又人来拜祭，金云门众人都是逐一接待不提。
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突然门外报名的声音高了许多。
“汇泉省…铁剑山庄……赵庄主携门下真传弟子到！”
这一声，让众人都是一惊！
终于有宗师前来了！
还带着门人！
李吾仙目中也露出精光，然后又蛰伏起来。
不多时，几人步入灵堂。
李吾仙抬眼看去，一个浑身灰袍的老者从门口进来，这人浑身袍子宽大，一头银发肆意地披在肩膀上，下颌还有几缕长髯，果然气度不凡。
在他身后，跟着一男两女三个弟子，这三个弟子其实也是不俗，但站在赵彦生身后，直接就被众人忽视了。
倒不是有意忽视，而是赵的气场太强，让他的弟子相形见绌，不自觉地就被略过。
赵彦生进门后，目光首先并未注视灵柩，而是扫向三位金云门真传，他一眼扫过之后，目光没在林子越身上停留，而是在宋刚身上停留片刻，微微点头。
突然，他眉头皱了皱，又仔细看了看李吾仙，更是露出一丝微笑。
“孺子可教。”
他淡淡地道，声音很低，也就李吾仙等聊聊几个修为高深的可以听到。
接着，赵彦生走向灵柩前深深行礼，然后朗声道：
“石兄！二十多年未见，想不到如今阴阳相隔！可叹，可惜！你放心，你我神交多年，以后金云门有事，我铁剑山自当出头！”
他这句话，似是对石通说的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