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只是闭眼。
“嗯”了一声。
根本不曾正眼瞧过他们一眼。
身为最低等的县尹。
他们只配俯于他的榻下,俯身听命。
暗自收回打量的目光,青年不语也没有表态。
赵德一笑,开口悠悠解释道:“二位县尹且听老奴说来!这整编申息之师,实为北伐之计。两位心中顾虑,楚公清楚。申息之师虽被收编,归入三军,但往后还是会由二位统领!”
“真的吗?!”
彭晏听到赵常侍如此说,面露大喜,立即掉头望向他身后一直闭眼午歇的男人。
对于若敖子琰,他可谓推崇备至,闻言当即表态:“若彭晏能在楚公麾下效力,实乃平生一大夙愿!我大楚开国以来,晏还未见过如大人一般所向披靡的统帅!”
“既如此,那老奴就当二位同意了。”赵德一甩拂尘,轻笑颔首。
若敖子琰发出如此邀请。
彭晏焉有不乐意?
这可是要将他们划入他的嫡系。
此次回京,他本就奔着要来一睹这大楚第一人的风采,如今更是心悦臣服,于是叩首应道:“诺!楚公但有驱使,彭晏愿肝脑涂地,死而后矣!”
“彭县尹,大善!”
赵德击掌赞赏,目光一转落在半个屁股落在垫子上,正襟跪坐的申城县尹身上:“李县尹,意下如何?”
只见对方拘谨地一鞠躬,开口却是委婉拒绝:“大人,请恕下臣只是一介县公,是否整编县师,重新规划三军,这不是我等该考虑的,而是大人该长远计议的。我二人千里赶回帝都,只因烽火高燃各县,如今国内平定,接下来是“撤军”,还是“收编”?”
他的话中途几次要被彭晏打断,却还是一字一句拱手说完:“我们都会绝对服从朝廷。”
他口中的“朝廷”。
此时值得玩味。
若在平时,自然指的是朝廷发布的政令,可是值此之时,王室与若敖不睦,他口中的“朝廷”到底是哪一方的朝廷就不得而知。
而他此时用了“我们”二字,这是把彭晏也算上了。
赵德闻言微微一愣。
这李老之侄,莫不又是一蠢的,复道:“李县尹这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彭晏眼急了。
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感激君恩浩荡不是吗?这可是相当于真正握住实权了,频频向他递眼波,可是李臣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样,低着头道:“李臣听朝廷的。”
赵德气极,他一早接见了这么多县尹。
还没见过说话这样不知好歹的县尹。
“好一句听朝廷的,你何意?!”
赵德正要发作,午歇的若敖子琰一声轻笑,翻身幽幽醒来,左右帷幕之后立即有宫人鱼贯而出,端茶倒水擦脸整衣,无微不至。
赵德更是亲自跪地,为他整理袍服边脚。
只见男人两腿大张,龙形虎态居于榻上,半支着身子特别亲和的打断了赵德的发作:“申县尹,今年几何?”
“下臣二十有七,舔长公五岁,至今毫无建树。”
李臣满面愧色的伏地答道。
若敖子琰笑着看了他两眼,又将目光调转向彭晏:“彭老,在封地上可还是每日武枪弄棒,把你们这帮小子揍的个个屁股开花?”
明明彭晏痴长若敖子琰十岁,此时被叫作小子却一点不生气,反而没想到若敖子琰竟会知道这些,受宠若惊的应到:“楚公也知祖父这每日爱与人比武斗狠的性子。”
“呵呵。”
若敖子琰笑:“少时,本公也曾得彭老指点一二。”
“是吗?”彭晏闻言只觉与有荣焉,没想到两家还曾有过这样的交情。
“刚刚李县尹所言听朝廷的,怎么个听法。”若敖子琰却没有继续寒暄下去,而是一番插科打诨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说来听听。”
“下臣的意思是。”
李臣这时的音量已没有开始那么洪亮无所畏惧,几句话间,他已经感受到来自于上位者的压力,于是十分诚恳的伏身道:“臣五年来授命于申县,知公为大楚十年百年计,筹谋已久,可公若要再度北上,依臣愚见,必先左右后顾之忧。”
若敖子琰听了点点头,考教道:“何来左右后顾之忧。”
李臣微微抬头,知道这个时候该迎向他的视线表明自己的心意:“李臣斗胆向公借舆图。”
“给他!”
若敖子琰挥手。
一张熟牛皮制的舆图在他面前徐徐展开,李臣扬手指着楚国西方:“往左(西)有庸国群蛮不听我大楚号令,虽国灭却时而生反叛之心,再往左有巴蜀之国;往右(东),吴越茹毛饮血之地,虽崇拜我大楚天朝,却非我楚人,其心可疑;往后则是国内并不安稳,天灾,战乱,人祸,年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若不恤其患,公举国伐晋之时,三方必成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