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他仿佛忆起出生之时,被父亲抱在怀里,再到被人死死捂在池塘之中,幽暗的重帷之间,行将就木的老人,奋然指着被抱来的孩子,露出惊恐之色:“狼子!狼子!”
“我若敖氏将无宁日,此子有朝一日若当上令尹,就是我若敖氏灭族之时,先祖英魂将无人祭祀!”
“淹死他!”
“快给我淹死他!”
这一生,从此他都活在他人防备,敬畏,恐惧的目光之中……
他发誓要彻底颠覆这个预言。
一生为此。
甚至不顾父亲失望的目光,这一个月来,他连杀令尹子般,楚王,将压抑在心头的恨,通通发泄出来,搅的若敖氏甚至整个大楚四分五裂,占领郢都,位尊令尹,成为整个大楚第一人,一时风光强横无二。
他以为他就要成功了。
可是也是这一个月,他苦心经营十年的军队却接连遭遇战败,直至凤凰山一战,军心溃败,陷入此般绝境。
大笑间,眼泪随风而逝。
“哈哈……狼子野心!”
“果然一语成谶!”
“既然如此,那若敖子琰呢?”
“我若敖氏至此,怎么能少了他!”
目光陡然一沉,若敖越椒看向闾一,闾一肃然回禀道:“大公子,探子回报二公子昨夜已经连夜渡河,按行程,快马加鞭应该就在距此地不到百里的荆门附近。”
“好!”
“那我们就全军向荆门进发!”
历史的滚滚车辙下,越椒站在战狼旗下,纵然明知必死的结局,也要搅的天翻地覆才不枉此生。
……
“殿下,叛军正在向北逃窜,现在入夜,道路艰险,多迷瘴,我们要不要继续追击?”前锋从前打马而来问道。
众将士如雷吼叫着,“殿下,若不追击恐让越椒从此逃出大楚!”
芈凰驻马立在一处山岗,眉头深锁,眺望着茫茫夜色,远方有夜宿的飞鸟惊散,月光倾洒山林河畔之间,挥手命道,“追!”
大军风驰电掣而过,铁蹄敲打在汉水之畔上,像是隆隆的战鼓催赶着前方的逃军加快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