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椒是一国重臣之前,他先是若敖氏一族之丁。这是若敖氏的家事。”
“大王为何会护着此等虎狼之人?”
性格耿直的咸尹不解,流民案系属越椒所犯,他亲耳听到司徒南的招供,可是没想到还是扳不倒他。
“因为大王曾因胡蜂之相,为其父成王一生所忌,最后差点废立太子,另立公子职,这是大王的心结。”
潘崇回道,“所以大王就想要证明给世人看,世俗的眼光都是错的,越椒虽是虎狼之相,却对他忠心不二。”
“可是大王最后还不是杀了成王?”
咸尹拧眉不屑道,“可见生就胡蜂之眼,心似针眼,有仇必报,连自己的亲父都不放过!”
“前车之鉴,后车之覆。”
“若敖越椒,必是下一个大王。”
潘崇回头看着自己的外孙缓缓说道,“王位之争,令尹之争,并非单纯的忠奸,其中夹杂着多少私欲,家国,天下……就连我潘氏也要为我身后百年之计谋算。
兴盛衰亡是历史铁律,就连一朝一国都逃避不了灭亡之命运,何况一族?
子般想要一个长盛之族,可是子琰不在,他独木难支若敖氏这艘大船。”
“令尹大人能将若敖氏一族推至今时今日之盛极之景,实乃我各大氏族之第一人。”
年轻的咸尹颔首。
……
此时大雨笼罩的郢都城外,一个车队因为突然而至的大雨,道路泥泞而停在路旁大树下避雨。
当派去追人的阿信发现停在路边的成氏族徽的马车时,冒雨打马上前,却被亚带着的暗卫拦住,“来者何人?”
阿信揭开带着的斗笠,“是我,我奉太女之命,请成右徒速速回京!”
“可是发生何事?我家右徒还要按照大王的命令前往前线送粮。”亚驱上前问道。
“郢都城防有变,太女为防郢都内乱,邀右徒大人回京相商!”
阿信话落,可是亚的面色却变得十分凝重,然后让他等等,阿信焦急地催道,“此等危急之时,还请右徒大人加紧回京,晋国大战重要,都城安危也很重要!”
亚颔首,打马走向车队中护卫着的华盖马车,敲了敲车窗,可是里面半天没有反应,良久车窗打开露出医老带着血沫的容颜,一脸不悦之色,大声骂道,“难道不知道我在为你家公子治伤,需要安静?”
“可是太女派人来请公子回去。”
亚回道,目光穿过车门,只见马车之中公子因为隐忍多时的重伤,昏迷不醒,问道,“那要不我回绝了对方?”
医老闻言一张老脸微皱,抬手道,“你叫他们等等,我再过一会就能缝合完毕了,到时我把他叫醒。”
“是!”
阿信已然听到成右徒受伤的消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命一队人先前往东郊向霍刀传信,自己带人在大树下守着他出来。
马车中,医老命医童将他的深色朝服脱去,又解开他腰间挂着的香囊,凑在鼻尖闻了闻,带着一股浓重的血醒味,扔出车窗外。
窗外雨声绵绵,风雨轻轻吹起男子额前的黑发,露出成嘉一张俊颜,满头大汗。
他半身赤裸地趴在锦被之上,瘦削的肩背却有完美的肌肉,可是此时背上却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一片血肉模糊。
他口中咬着一截短木,可是人却因喝了麻药而失去意识,时不时嘴里会发出几声无意识的闷哼,“疼……”
“再疼,你也得忍着,丫头叫你赶紧回去了……”
医老捏起一段桑皮线,眯着一双犀利的小眼,对着风雨中飘渺的灯火,快速地穿着针孔,同时命医童在他的背部快速涂上麻药局部止疼,然后等到药效发挥了,开始缝针。
他手起针落,没有一丝错落,渐渐一条长长的疤痕贯穿在成嘉的脊椎之上,盘旋而上。
当时那剑再狠一点,就能砍断他的椎骨。
医老捏着针尖苍老的大手,微微一抖,复又继续,良久待缝合好了,又用纱布将他背上的伤口死死缠紧,以防伤口再次崩裂开来,才将他叫醒,“没有时间给你慢慢休息了,起来吧,臭小子!”
饶是有麻药涂在后背,成嘉还是疼的浑身冷汗直流,本应该就此晕过去的人,被他残忍的叫醒,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大雨问道,“我们现在到哪了?……到东郊了吗?”
“东郊去不了了,太女有事找你,我们要回去了。”
医老掏出他的烟袋,翘着个小腿倚坐在车窗边点燃一星烟火,穿过升起的白烟,眯眼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幽幽说道,“医童去绞条帕子,给他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裳,不然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成嘉闻言低头看着身下被剪烂的朝服,用大手够着后背,那条狰狞的疤痕被一层层白色的纱布掩藏起来,修长如节的素手,快速地挑起一件簇新的紫袍,重新穿上。
然后仿若无事人一样将阿信叫来问明缘由,一边快速地整理着思路:按着时间,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