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殿外通报之声,本就不甚其烦的楚王,将老眼昏花的目光投向殿外逆着朝阳而立一身朝服的男子,然后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赵常侍。
赵常侍弯腰在楚王耳边附耳答道,“是成右徒大人回来了。”
“噢,是那个帮寡人抄了周穆的成右徒,嗯,宣他进来吧!”楚王略一点头命道。
“大王宣成右徒进殿说话。”殿外寺人宣道。
“谢大王!”
成嘉躬身行礼后,一撩衣摆,迈步跨过门槛缓缓走进青石铺就的殿堂。
一步步穿过两侧微微侧目的众臣,无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走到当中一直双手捧着凤冠的女子身边站定,向坐在上座的楚王,高高奉上司徒南刚刚划押的供词道,“大王,这是司徒南刚刚在刑狱司中划押的供词,当时有咸尹为证,此乃他亲口应下。”
“什么,他划押了?”
老司徒双腿一软,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所有前功尽弃。
“是的,司徒大人,司都南现已招供承认是由虎贲禁军若敖都尉指使他包庇弦氏商行略卖我楚国人口。”
“什么,他怎么会招了呢?”
老司徒闻言一惊,心中顿时绝望无比,面无血色,瘫坐在地,他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承认。
“是的,若敖都尉挟司马大人之职权,命他为弦氏商行强掳流民开道护航。”成嘉缓缓说道。
“若敖越椒?”
楚王大手一落,眉头一皱,大声道,“给寡人传他,他要五万人做什么?”
若敖子良闻言颗粒大的汗滴从额头上一颗颗滴下,见到成嘉进来之时,他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去年周穆案的情景在他眼中历历在现……
难道沦到他的椒儿了吗?
令尹子般却看着若敖子良终于对他露出失望的一眼,一声一声地问道,“大哥,上次你不是给我说这五万奴隶的来路正规吗?不是说这些事情都与椒儿无关吗?如今你怎么说?”
“二弟,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椒儿是我大房长男,是我一手教养长大……也是我若敖氏的长男……”
他不能有事……
而且他们若敖氏贵为楚国第一氏族,若是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那还有何颜面存于世。
若敖子良吱吱呜呜,心生愧疚。
是他明知椒儿有罪,却为了他做了假证,甚至还想帮他翻案……甚至还欺骗了自己的亲弟弟,反告太女。
“大王,若敖都尉带到!”
两个禁军带着若敖越椒大步走进金殿之上,只见他单膝直挺挺地跪地问道,“不知大王传小臣进殿何事?”
“越椒,我问你,你要五万流民做何?”楚王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大王难道忘记了,上次西郊讲武时,小臣以五万奴隶为发妻周氏之女赎罪之事?”若敖越椒镇定地跪地抬头反问道。
“噢……是好像有这么回事……”
楚王摸了摸额头,突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还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当时把周朝天使王孙满耍了一通,一高兴就给忘记了。
那这样说这五万奴隶现在还是他的人了。
那所有朝臣吵了一早上。
吵个什么劲。
楚王一脸晕晕然,眉头一皱,明显已经不耐烦,这一大清早,真是浪费他补眠的时间……
“所以大王,这五万奴隶只是小臣对大王的一片拳拳忠君之心。
小臣从小因为面相有恶而不得重用,可是这十年来小臣却深受大王隆恩,一路从一个最低等的禁卫军成为虎贲都尉,一直无以为报。
所以才希望以我私人供养的五万奴隶助我楚国战胜大晋,一血十九年前的城濮之败,一振大王威名于九州!”
若越椒目光清澈地看楚王,将一直高昂的头在他面前恭顺地低下,语气充满崇敬,“只愿我大楚的刀锋所向无敌,大王的威名传播九州!”
楚王闻言微微沉吟,如胡蜂似的双眼看着长相如狼的他,满眼嘉许道,“好!你的忠心,寡人从来知之深矣!”
所有大臣闻言都大张了嘴巴:还能这样说成白的。
李老持笏微微叹气:厉害啊,厉害!
若论圣心,若敖都尉深懂圣心,不过“忠君”二字,而且大王早年因为“面相有恶”而深遭成王所恶,甚至差点丢了储君之位,可是若敖都尉却因“面相有恶”反而入了大王的蜂眼。
真是人以类聚!
虽然越椒所说的为若敖氏撇清了谋逆的罪行,可是令尹子般的脸色依然布满浓云。
若敖子良更是是如坠云端,陡然就轻飘飘的不知身在何处,这样就完了?
……
芈凰听到若敖越椒的回答,还有楚王的回应,猛然捧冠转身面向他,发问道,“若敖大人说过去五年内强掳流民是为了敬献给我父王,这话可说不通。
我记得夏苗大会当时,朝堂上下皆在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