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一个黑衣刺客穿过晋国第一卿赵府的院墙,突入赵盾的院落。
只见深夜里,院落之中,无丝毫华物,大门敞开,盘腿坐在席上的赵盾还在伏案处理政务,在他身边还叠放着他的朝服,看样子正准备天明就去上朝。
远远只见赵盾愁眉不展,翻着各个朝臣的谏言,喃喃自语,“灵公,若是再这样任狗惊市,百姓皆不敢出门,也无法营生,曲沃之都哪堪称为一国之都,繁华凋尽,不过沦为各国笑骂的狗都……”
“我到底该如何劝谏灵公是好?”
刺客闻言躲在大树后,目光微闪。
最后还是紧了紧手中的铜剑,破门而入,惊喊道,“赵卿,拿命来!”
他的喊声顿时将正在准备着明日劝谏晋灵公不再养狗的赵盾,惊掉了手中握着的笔墨,“侠客,为何杀我?我赵盾一生护我晋人,强我晋国!不知哪里得罪于你?”
“因为灵公恶你逼他杀了他的宠臣屠岸贾,又嫉你于虞地之盟代他宣示中原盟主之尊……特命小人前来取你性命!……”
鉏麑心有不忍地坦诚道,神色陡然一凛,大声道,“赵卿快走,今夜,鉏麑不能完成使命,明日,殿上,灵公必然会将你再杀之!”
“什么?”
赵盾闻言微惊,“这是天要亡我大晋吗?”
“灵公如此昏庸无道?”
“万望赵卿能为国保重!”
鉏麑和赵盾的这一席对话和大闹,自然惊动了赵府上下,赵盾在赵族的私军护卫下连夜出城。
鉏麑眼见赵盾安全离去,两难地站在赵府门外叹道,“赵卿,不忘恭敬,民之主也。杀民之主,是为不忠。弃君之命,是为不信。忠信难以两全,有一于此,鉏麑不如死也。”
便一头撞死在赵府门口的槐树下。
是夜,晋灵公那张年轻而妖艳的小脸,在听闻鉏麑刺杀失败,变得暴虐无比,在宫中纵火烧杀了那些劝谏的大臣,并大骂道,“废物,堂堂一名千金刺客,竟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都杀不了!来人,给我追,誓必杀了赵盾为止!”
遂连夜派人带军队追杀赵盾,逼的赵盾只能连夜向附属于他的卫国逃去,并向带兵在外的赵穿发出求援。
晋宫中连夜颁布玉旨,罢黜赵盾上卿之职,改立灵公的宠臣为上卿,士会等臣子在府中听此消息纷纷心痛不矣,对着晋宫的方向伏地大呼:“荒唐啊!荒唐!君嫉臣能,天不佑我大晋,不得明主”。
有人向士会谏言,“大夫,为今之计,我们当在晋公子中重新拥立明主,否则晋国曲沃沦为狗都岂不要遭天下人耻笑万年,君嫉臣能,以后还有哪个臣子敢真心奉主?我晋国必衰!”
士会睨了他眼,“可是选哪个公子好呢?我晋国公子大多数都被骊姬和穆后流放国外为质,国内几乎没有实力的公子……”
幕僚拱手道,“大人心中真的没有合适人选吗?公子雍一事已使我秦晋交恶,若再选远在他国为质的公子必然重蹈复撤。”
士会看着他指着南边的方向道,“你的意思是南边那位,与邯郸君同去征讨郑国,不得先王恩宠的周姬之子,灵公的小叔……”
“正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流殇公子今年二十有六,年富力强,听说此战更是骁勇善战,深得邯郸君的倚重,绝对比那日日走狗斗鸡的黄口小儿灵公要强上百倍。”
幕僚建言道,脸上尽是对于晋灵公的不屑之情,“赵卿此去向邯郸君求援,届时另立新君势在必行,邯郸君不喜灵公已久,必然同意换个他亲近的公子为公。”
“我们若是顺势迎他为公,来日,我士氏必然受到重用。”
“而且只要灵公在位一天,必然亲近奸伶小人,大人也不希望从秦归来以后,就此不得重用一生吧。”
而远在伏牛山脉的晋国大营中,赵穿的穿云骑正受到了楚军一轮一轮猛烈而诡异的攻击,姬流觞带着晋军前锋在最前线进行着严密的防守,如今的楚军在若敖子琰的带令下,不同于以往进行着各种反常规作战,逐渐让他们晋军疲于应对。
“流觞公子,楚军又攻打过来了!”
前线,有斥侯小队回来禀报。
“这个若敖子琰还真是不客气!”
姬流觞那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容颜,此时微微挑了挑叛逆的浓眉,勾起薄薄性感的双唇,然后一拍剑馕起身,“走,我们去会会他们!”
杨从跟在他身后一招手,一队晋军快速地向着前方偷袭而来的楚军发动进攻。
……
在九州的另一边,夜莺黑色的羽翼,无声划过暗夜,落在成府门前的紫竹枝头上。
黑色的豆眼,骨碌碌地转着。
俯视着这荆蛮最大的繁华之城的人间乱象。
肃肃夜风微寒,百姓们人人跪地,有的手中捧着一星微弱的油灯,或者点着一根很短却舍不得用的蜡烛,或者什么都没有,只是直挺挺地跪在成府的大门前,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