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看到若敖越椒在东大街上两次三番为难芈凰的这一幕,若敖子良不知为何心口生痛。
此时的若敖子良似乎恍然间忆起先祖若敖子文临终时说的话,当时越椒刚刚出生,被若敖子文抱在怀里一看,第二日就指说他,“此子长相如狼,将来必生反骨,为祸我族。”
当时全族震惊,要将他活活淹死。
是他眼见孩子幼小,在水缸里淹了半日居然还有生气,于是大发侧隐之心,向众样族保证必会好好教导于他,让他绝不为害家族,幸而这些年,若敖越椒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可是刚刚那一幕,他竟有些不敢相信。
太女怎么说都是子琰的妻子,可是他骑着快马根本毫无顾忌的样子,让他当时坐在马车中吓的几乎魂不附体,与那大街上的看客一般。
一路上车辙荡荡,若敖子良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大手想要端起一杯茶喝一口定定心神,可是却不小心“碰”的一声打翻了茶壶和茶杯,马车外,车夫听到动静扬声道,“大人,发生什么了?”
“没事……没事……”
“茶杯打翻了!”
“你继续开车!”
“是,大人。”
恍恍惚惚地交待,若敖子良趴在马车中想要把滚落到矮几下的茶杯翻找出来。
可是一双手怎么也够不着,不仅如此,他想要找块干布擦拭打湿的桌子,可是他翻车倒柜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干布放在哪里。
这辆马车只是他临时起意想要用来追上太女找她私下说一说流民圈禁案,让她对若敖越椒高抬贵手时命人随意安排的,所以这马车里放的东西他都不熟悉,手忙脚乱中,若敖子良干脆直接用绣着四尾凤羽翼的朝服大袖擦着桌子。
一边擦着,他一边摇头自语。
“不会的,我的椒儿不是有意要冲撞太女侄媳的,一定是事出有因……椒儿,这孩子,从小恭亲孝顺,刚才他也不过和太女开了一个玩笑……从头到尾,他也不过是和凰羽尾的将领在切磋武艺在!根本没有伤害太女一丝一毫!……反而劝说太女离开这事非之地……椒儿也是为太女好!这东大街主上今日确实太乱了,各种闲杂人等聚集,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不然琰儿回来,太女要是有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再说这孩子从小见到比他厉害的高手,都会去挑战!”
“所以言语上才有些莽撞了!”
“才会去和那个女统领比武!”
“武将都是如此!”
……
若敖子良想到这里,仿佛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
青布马车后面,若敖越椒一直打马紧紧跟着,想着刚才父亲上车的神情让他直觉不好,今天恐怕是他着了芈凰的道了。
此女真是可恶,先是挑拨司徒南,借机抓他,明知他不可能不救司徒南,否则万一司徒南落在她的手中,在刑狱司里经不住严刑拷打将他们之事全部招供,那所有的一切都爆露了。
马车一路沿着东大街转上北城大街的若敖府,车夫驾着马车停在了大门前,掀开车帘搬好梯凳恭敬地道,“大人,到家了。”
“噢……到家了?”
“好好!”
若敖子良恍然间看了一下他湿碌碌的袖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弯腰抬头看着若敖府门前的两座青铜狮,一瞬间,竟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若敖越椒已经抢先翻身下马,守在马车一边,焦急地看着他,扶住他的手臂,“父亲,今日的事,你听我解释!”
“椒儿……你用不解释,我都明白的。”
若敖子良轻轻拍了拍他手臂,然后对他说道,“为父累了,为父先回府了,这几日你头上的伤还没有好,这手臂上又添了新伤,就不要再出去了!”然后推开他的搀扶,一个人下了马车,脚步虚浮地迈过门槛走进府中。
“父亲!”
若敖越椒不知道若敖子良此时是何意,想要叫他,可是他一句话把他这一路想的解释全部给堵在了口中。
他明白?
父亲明白什么?
他目光微寒地落在马车边上唯一躬身而立的车夫的身上,“刚才马车上老爷说了什么?”
车夫噤若寒蝉地回道,“大公子,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在赶车……小人口听到一声大响,老爷好像把茶壶给打翻了……然后……然后一直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可是小人没有听清!”
“来人,把他带去五城兵马司,让他好好回忆回忆!”若敖越椒沉着脸命道,大手握着车橼,生生将车橼一角给抓了起来。
“是,都尉大人!”
副将一个眼神,有人把车夫带了下去。
“大公子饶命!”
“小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啊!”车夫被人拉走,不断求饶道。
晚间里,众人一起用晚膳,若敖子良也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只命人把晚膳送到他的房间,令尹子般见此询问道,“大老爷那边可是有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