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郊外的深山里有一处无名庄子,庄子中还亮着灯火的屋子里,透窗可见白日里跟在芈凰他们后面的汉子正跪在一个斜靠在靠椅中的蓝衣公子,幽幽的烛火中映照出他一张额头上横贯着一长条狰狞刀疤的邪魅容颜,只见他暗红如血的嘴唇轻掀,“野狗,流民如何了?”
“七公子,东郊那边似乎不买流民的帐,他们只收了女人和孩子,我们都没有混进去。”
被叫作野狗的汉子跪地回道,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似乎因为任务失败而害怕惩罚。
“是吗?……”
男子冷冷的声音拉的很长,手中抛玩的飞刀,突然反手对着他掷了过去,野狗本能地就地一躲,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正中他背后的红心靶。
野狗回头看着红心靶上的匕首挂着的一丝血痕,捧着胸口立即跪地叩首,“七公子,饶命啊!饶命!”
“下次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下次?”
“这都多少个下次了?你说,嗯!”
男子重重地咬着最后一个“嗯”音,嘴角勾起一抹冷酷问道。
“但是……但是青儿小姐混进去了……七公子,我们也不算完全任务失败。”野狗眼珠子快速转动地回道。
“青儿如果没有进去,你刚才那一躲就足够你死了!”蓝衣公子“唰”的一声不知道按动手上什么机关,飞出去的匕首随着一条细细的银丝返回他的手中,冷哼道。
“多谢七公子不杀之恩。”野狗闻言赶紧跪地谢恩然后问道,“可是东郊那边叫我们剩下的流民全部去开荒,我们到底是做做样子呢?还是把他们叫回来。。”
“既然那个成右徒叫你们开荒,你们就去开,别再给我打草惊蛇!他们肯定对我们已经有所防备了。”蓝衣公子命令道。
“是是是,七公子。”
野狗连滚带爬带着人退出了屋子,然后带上房门,轻呼一口气,跟着他的兄弟们待走远了低声骂道,“狗哥,我们干吗要听他一个失势的公子的话,弦大老爷都已经把所有的家产分给了大公子,七公子再怎么蹦跶也挽回不了老爷的决定,只能在楚国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野狗呸了一声,“我也想啊!可是我们离了七公子,能做什么?”
“你,老五,你会什么,除了会玩后院里那些女奴,你会什么?告诉哥!”
“老八,你又会什么,除了会赌博输到光屁股,你又会什么?……”
“可是狗哥,我们跟着七公子明显没银子捞,现在连女人也不让我们睡了,根本没有大公子好。”老五犹不死心地说道。
“你们要走就走,反正我野狗就跟着七公子了。”
野狗坚定地道,其实天知道,他有多想跟着大公子,可是人家大公子人才济济不要他这种酒囊饭袋啊,走进庄子后面的后院,找了一个旮旯角,铺盖一卷,还是睡觉吧。
隔壁床铺上几个兄弟,还在骂骂咧咧。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就是过过嘴瘾。
就让他们骂吧!
这乱世,骂也没用!
还不如待在这深山老林跟着七公子一起能活的更久,他心里倒是想着要是也能像青儿小姐一样混进东郊就好了,听说那边的流民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土地,每年种得的粮食能以市价两成的价格回购,那得多少钱,干几年就可以娶个漂亮媳妇,才不用像现在这样跟前跟后,挨打挨骂,过的跟狗一样。
天光渐亮,五更鸡鸣未叫时,芈凰已经一大早穿好了一身便装洗漱完毕,而这次跟着她来的司琴司书她们则做好了饭菜,三女简单地吃过早膳,就准备出门,主院里成嘉也一早就醒了,洗漱穿戴整齐出门。
二人一早在主院碰头,潘崇拒绝了和他们同行,而是选择了自己随意走走,“子孔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人灵,等以后为师也致仕了,就在你的宅院旁边给为师留一个位置养老吧!”
“老师能来东郊,是东郊的福气,稍后我就命苏从单独为老师建座宅院。”成嘉笑道。
“嗯,人老了,腿脚不便,走不了太远的路,东郊这么大,我就自己随意在附近转转。”潘崇对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去吧!”
“是,老师,我们就先去了。”
二人颔首,走出私邸,成嘉就命静安拿出两个纱笠,他一个,芈凰一个,“把这个戴上!”
“干什么?”
芈凰拿着手上的纱笠,看着他问道,“我不怕晒。”而且现在天还没有大亮,戴这个太早了吧!
他们行军打仗时,栉风沐雨习惯了。
成嘉什么也没有说,当先戴上一个,然后抄起她手上的纱笠也给她戴上,一双修长的手掐着两段长长的系带穿过她光洁的下颌,在下面系了一个穿花结,说道,“你不是要知道东郊的一切吗?”
“老规矩,约法三章。第一条,从今天开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芈凰轻“哼”了一声,“第二条,第三条还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