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十分窘迫, 李纵云笑:“还不是, 人家瞧不上我, 还没有答应呢!”
那个老板一口京片子:“嗨,瞧您说的,参谋长一表人才, 怎么能看不上?姑娘家这是矜持呢!”
李纵云瞥一眼陈殊:“是吗?”
陈殊尴尬地笑笑, 挑开话题:“不是要去吃烤肉吗?”
李纵云不欲为难她, 走了进去, 给陈殊介绍:“这里是有名的漠北烤肉,本来在北平才吃得到的。”
老板把人送到雅间,笑:“给您预备了一只宁夏的滩羊,用松枝木烤的,别提多香了。酒还是跟往常一样,上花雕,如何?”
李纵云点头:“很好!”
即便是雅间, 也没什么名贵的装潢, 只是很干净, 不一会儿, 老板就端了个大木盘进来, 上面是烤得焦黄焦黄的羊肉。
一旁的小伙计,端了个托盘进来,是各色小菜并一壶花雕。
陈殊早就酒足饭饱, 即便这烤肉香气四溢, 也吃不下了。李纵云好似饿了许久, 脱了军装外套,埋头吃起来,陈殊偶尔给他夹一点菜。小五楞在一边,李纵云叫他:“愣住做什么,都饿了一天了,快吃。”
小五知道参谋长和陈小姐有话要说,不敢当电灯泡,匆忙啃了两块儿肉,便放下了碗:“参谋长,我上外边瞧瞧车子。”便躲了出去,叫老板另外找了个房间,歇了起来。
李纵云倒了杯花雕,问:“上次我去北平之前,你说你要考虑,你现在考虑好了吗?”这似乎是李纵云一直以来的谈话风格,单刀直入,锋芒毕露,不留任何余地。
这个问题陈殊很认真的想过,这个时代的一切对于陈殊而言都是不安全的,况且她根本就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陈殊渐渐陷入沉思,李纵云没有催促,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小酌。
良久,陈殊开口:“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你,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你是革命军第一军的参谋长,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而且……”
李纵云皱眉:“而且什么?”
陈殊坦然:“而且你也不了解我,我是做什么的,我的性格……”
陈殊话还没说完,便被李纵云像剪子一样截断:“你叫陈殊,从美国回来,去年十一月出现在上海,当了一块儿手表。现在在廖公秘书处工作,不过你并不喜欢哪里的工作。而是打着廖公的旗号,笼络了杜均和项松茂,开了一家肥皂厂。而开肥皂厂的本金则是你的稿费,那篇《大国崛起》也是你写的。至于性格嘛,你这个人的性格,心大,善良却也天真,从来也不会去算计别人。”说着顿了顿,这样总结:“陈殊,我远比你想象中了解你。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陈殊当初当掉的那块儿手表,放在桌面上。
这些,陈殊苦苦隐瞒,不想被曝光于人前的事实,就这样被李纵云轻飘飘说出来,使她感到万分的震惊。
陈殊的那只表看起来很特殊,如果要深究,就会发现这只表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就好像陈殊自己,仔细探寻下来就处处都是破绽。
桌子上那块儿手表,依旧在转动,滴滴答答,陈殊楞在哪里,脸色渐渐发白,良久:“你这不是了解,是调查!”
了解和调查,这在李纵云眼里是一回事,他不解:“这有什么区别吗?”
陈殊站起来,勉强笑笑,心里发憷:“你了不了解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十分的不了解你。不,不只不了解,还十分的陌生,令人害怕。”
记忆中的李纵云总是很有礼貌的样子,是个谦谦君子,很懂得尊重别人,绝不是今天这个咄咄逼人又令人窒息的样子。
李纵云皱眉:“害怕?为什么?因为我一眼看穿,你那些费尽苦心掩盖的事实?”
陈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深呼了一口气,苦笑:“是,聪明人,总是叫人害怕!”
李纵云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怕?或者换一种说话,你为什么要掩盖那些事实呢?有什么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吗?”
虽然陈殊的举动,在李纵云看来很奇怪,也不十分认同和理解,但他也不能超出认知范围的去猜测——陈殊不属于这个时代,是穿越而来的。
听到他这样说,便是没有猜到陈殊离谱的遭遇。陈殊反倒松了一口气,冷冷道:“不为什么,出名很好吗?特别是在这个乱世,出名的女孩子,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吗?”说罢站起来:“我要回去了,告辞!”
陈殊这样的惊慌失措,李纵云叹气:“陈殊,你大可理直气壮一点儿!”
陈殊开门的手顿顿,反问:“什么意思?”
李纵云站起来把门关好,道:“写《大国崛起》不外乎你有才华,别人或许怀疑是别人代笔,但你对西洋诸国历史侃侃而谈,很是了解,完全不必理会。懂做肥皂,如你所说,会做肥皂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完全不必要隐瞒的,也完全不必要心虚。”
说着双手扶住陈殊的肩膀:“你完全可以不这么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