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不怕师门追究?”伍煦问道。
尖脸道士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脸上和身上的淤青和擦伤,说道:“我确确实实被你打倒并挟持的啊。”
伍煦拍了拍尖脸道士的肩膀。观感好了些,伍煦看尖脸道士的面容也稍顺眼了些。
“我师父真的仙逝了吗?”伍煦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
尖脸道士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赶紧摇了摇头。
“啥意思?”伍煦不解。
“我听师父和周围人都这么说,但我没有亲见。”尖脸道士答道。
“发生了什么?”伍煦一直想不通,师父一直身体康健,不仅道法精深,武艺不凡,还是等同二品官的道宗国师,世间能动师父的或者有胆子敢动师父的……实在不多。皇帝?他向来与师父亲近,虽君威难测,也还是可以估测。东厂和锦衣卫是皇帝爪牙,当然,爪牙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师父不涉朝廷争权夺利,东厂、锦衣卫应不会胆大妄为。
“当时,京城突然出现百鬼夜行,百余恶鬼四处为虐,遇者不死也伤。国师奉旨驱百鬼,那一夜,以我的道行,只敢远远旁观,看不清楚,只能感觉的一阵一阵的法力、鬼气冲击交错,我们平日可驱使的寻常阴鬼隔得远远的都被震伤。隔天,传来消息说,国师不敌,被恶鬼夺了性命,我师断然出手,终将百鬼逐灭驱退。”
伍煦沉默,继续埋头爬山。尖脸道士能感觉到伍煦的手在微微发抖。
很快,两人来到真武殿近前。真武殿里外已经站着许多人,有许多道士,身穿各色官袍或黑色吏服的官吏,以及一些兵士、护院之类的武者。毕竟玄岳山既是前任国师所创的道宗名门,江湖中的武林正派,最重要的还是被皇帝封为“大岳”、“治世玄岳”,被尊为“皇室家庙”。故而此次玄岳山山主登任之礼,朝野各方,三教九流都齐聚一堂。
伍煦微微皱眉,他不喜欢玄岳山出现这种喧嚣。师父也素来不喜。看来这个继任的山主方野,不是喜欢玄岳山的风光,而是喜欢玄岳山的风风光光。
由于有了尖脸道士的掩护,伍煦还算顺顺利利地进到了真武殿外。但再往里就不行了,尖脸道士一脸尴尬地低声说道:“我地位不高,凭我的资历顶多也只能到这儿了。”
伍煦也没有打算马上进去,便拉着尖脸道士就在殿外先看看。
期间有三两个玄岳山的普通道士认出伍煦,但要么以暗示伍煦应当离去,要么收敛目光,视而不见。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说时辰即将要到了,殿内外稍稍有一点骚动,峰顶的人群向着真武殿聚集而去,但是都被兵士拦在外面,只让拿着请柬有资格进去的人进去。
伍煦和尖脸道士倒是找了一个稍微正的角度,大概能看到殿里的情形。伍煦的眼神好,他能看到在正殿里头正中央有一个锦袍道士,行止间处处谦逊,在众人众星捧月的簇拥之下又隐隐透着一丝志得意满,应是今日的主角、新山主方野道士无疑了。
方野道士旁边站着的一位朝廷命官,身上是正三品朝服,原来是礼部陈侍郎。方野道长的谦逊,多半数都是与陈侍郎说话之时。
陈侍郎冲着北边拱拱手,笑道:“若非圣上尚在哀思之中,方野山主应是一并授国师之尊号,不过也不着急,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方野道士连声“忏愧,不敢当。”,然后笑容满面,与陈侍郎把手言欢,听见旁边人提醒时辰到了,便拉着陈侍郎,说了声“那就烦劳陈大人了。”
陈侍郎随从官吏将一个宝匣呈给陈侍郎,陈侍郎正要从里面取出圣旨宣读,这时外面一阵喧哗。陈侍郎不悦,皱眉向外看去,方野道士脸色一沉,不等他发话,已经有底下人过去了。
殿外围了三圈的人群,突然如同倒卷珠帘一般缓缓分开,空出来一条路,亮出了一个人,那个人一步步向殿里面走进来。
伍煦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眼眶有些湿润。他还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密集的人群挤到一旁。
陈侍郎不认得那人,见那人一身束紧袖口的道袍,一柄剑背在背上,正要呼喊兵士上前拿下那人,这时,随从官吏上前跟他说这是前任国师的三弟子孙常道。
陈侍郎开口说道:“孙道长即是清虚国师的亲传弟子,自然有资格观礼,只是还请解剑于外,一旁恭敬听旨。”
在伍煦的眼里,三师兄孙常道曾经年轻的面容现在显得有些沧桑,但气质却越发沉练,原来如同一柄利剑,剑意盎然,如今如同宝剑在鞘,蓄势其中。
但马上伍煦发现师兄还是那个师兄,一点没变。
孙常道沙哑的声音说道:“第一,没有见到吾师遗体,生死不知;第二,玄岳道宗是吾师艰辛创建,就算吾师仙逝,这山主也应该是大师兄李道可的!所以,今日这个典礼,我反对。”
在场众人哗然。
方野道士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陈侍郎。
陈侍郎先是愕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官三十载从未见过这等胡闹荒唐的事。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