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张放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因为九江城内的紧张局势,便是嘱咐妻子不要乱走动,在妻子有些担心的目光之中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放曾经是一个镖师,而且还是镖局内的一个小镖头,手上也曾有过一两手功夫。 但是几年前,他就决定金盆洗手不干, 带着妻儿来到九江城住了下来。 因为在几年前,他在一处护镖之时遇到了一件事, 一件改变他一生的事。 也就是那次之后,他决定就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离开江湖的日子有些平凡,甚至平凡得单调,但他却觉得很幸运。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月夜,雾浓。 张放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圆月在浓雾中,月色凄凉朦胧,变得令人的心都碎了。 那一天,他和他的同伴们刚走完了一趟远程的镖,一路来已经很累,刚喝了点酒,多日来的紧张和劳郁已经结束。 然后他们便是遇到了一个浓雾之中缓缓显现,卖糖炒栗子的姥姥。 老人就像幽灵般忽然出现在浓雾里,她背上仿佛压着块看不见的大石头,压得整个人的腰都弯曲了起来,好像就要压断。 她手里提着个很古老的竹篮子,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紧紧盖住。 “篮子里装的是什么?”有一个同伴问。 那个月夜里他们兴致很高,对什么事都很感兴趣。 “糖炒栗子。” 姥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 “刚出炉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 月圆夜,那满面好似树皮一样的姥姥篮子中的“糖炒栗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的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 同伴们内心不忍, “来五斤,一个人一斤。” 栗子还是热的,很是诱人。 张放本想尝一口,然而对上姥姥的面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着慈爱。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家中的老母亲,想到了幼年时母亲也是这样子在一个凄冷的夜晚上街卖栗子。 一时念动,张放的情绪变得消沉,他没有吃下一颗栗子,把栗子收了回来,他要拿回去给老母亲尝一尝。 就在他将栗子放回怀里的时候,同伴们忽然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身体抽紧,嘴角像马一样喷出白沫。 白沫忽然变红,变成了血。 “糖炒栗子有毒!” 张放面色大变,呛啷一声,掌中利刃出鞘,化作一条毒龙刺向带着诡异可怕笑脸的姥姥。 这一刀非但来得快,更兼具狠,准,然而在刺中老妇人身影的那一刻,那人却是如同鬼魅般消失。 “小子不错嘛,竟然躲过了姥姥的栗子,不过姥姥我可不是能够接受残缺的人呢。” 老妇人吃吃的笑声在身后传来,一口凉气陡然自脖子吹过,令得张放寒毛乍起,浑身僵立。 “你跟我们究竟有什么仇恨!” 张放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嘶声道。 “傻小子,我连见都没见过你们,怎么会有仇恨呢?”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张放咬牙。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姥姥想杀人了,那就杀人了。” 这一刻,张放只觉得脚底一股凉气涌起,将他全身冻彻。 他忽然响起,走江湖听来的一些传说,某个圆月夜里喜欢卖毒糖炒栗的老毒妇。 就在他内心高呼命不久矣的时候,渺渺云雾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佛号。 “阿尼陀佛!” 那老妇人听到这一道声音,面色立时一变,贴在张放后面的身影便是如鬼魅般消失。 张放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 只是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五个人只剩下他一个。 从此,他便是决定退出江湖,搬到了九江城。 这个世界很大,武林中奇人异士不计其数。 江湖太危险,张放他想活着,可不是每一次都有这般的幸运,他还要好好赡养他的老母亲,还要好好照顾自家妻儿。 奇怪,怎么会忽然间想起这么多的事? 还有......街上的人呢? 整个街道上都是空荡荡的,两旁商铺的大门打开,里面没有一个人,好像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所有人突然消失,天上地下一片死寂。 现在是白天啊,张放面上满是疑惑。 他抬起头望天,却见天空不知何时已然被一朵厚重如山的乌云遮蔽,整个天空都好像要压下来。 “原来是要下雨了吗?” 一滴、两滴........无数颗粒簌簌落下,冰凉的感觉出现在皮肤上,张放面上恍然。 “罢了,先去张老爷家报道再说。” 他辞了镖师的工作后,便是找了个护卫的工作,凭借着一两手功夫,成为了张老爷的护卫头领。 张放抬起脚,在暴雨中快速奔跑,雨水从天空簌簌打落。 他估摸着张老爷的大宅子就快到了,快跑几步应该能在身体打湿之前进去。 但很快,张放便是发现了不对劲。 路,仿佛没有了尽头! 周围的房屋不断退去,但脚下的空间却像是被无限延伸。 张放忽然觉得全身一股寒意自心底里涌上心头,他自认见识过圆月姥姥糖炒栗子毫不带烟火气息的杀人,但却从未经历过这般诡异景象。 他停了下来,站在熟悉的街道中心,雨水跌落在身上,肩上,脸上,触体冰凉。 但雨水再怎么冷,也不及张放的一颗心冷。 长街上唯有细雨纷纷坠地的声音,街上看不到任何的人,连两旁房门打开的商铺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一片诡异的死寂。 天地辽阔无限,但宇内苍茫,无边无际,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张放整个身体犹如坠入了冰窟,僵硬成冰棍。 忽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