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读什么专业,这个问题困扰江水源已久,当然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解决。他和胡沛薇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宿舍。刚进门就听张元亨在那里滔滔不绝:
“……经世大学天文学系虽然名声在外,却未必是最强的,更不可能做到每个研究方向都强。要知道天文学可是有十几个分支的,像天体力学啦、天体物理学啦、宇宙化学啦、射电天文学啦,等等等等,每个分支又有好些个不同的研究方向。经世大学天文学系拢共才多少人?就算他们浑身是铁,又能打多少钉?据我所知,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的天体力学和天体测量学就比经世大学要好。”
魏山在边上木然点点头:“你说得对,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经世大学肯定也存在短板!——你都说了多半个小时了,要不喝点水休息休息?”
“我不渴!”张元亨断然拒绝中场休息的要求,“而且也不是经世大学存在短板的问题,而是每个举办天文学专业的高校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比如西北理工学院的天文学系就倚靠国家授时中心,在时间测量学上天下独步,经世大学比得了吗?我算是想明白了,要学天文学,未必就非得到经世大学。”
梅林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复分析:可视化方法》,随口说道:“关键是你上得了经世大学吗?”
张元亨就像点着火的二踢腿,马上蹦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就上不了?谁告诉你丙类班就没有一点机会?说得好像你就一定能上似的!何况我这是第一次参加修习班,就算这次不行,下次我还有机会。再说,就算上不了经世大学又怎样?根据统计资料,中科院天文学方向的院士,大约一半左右都没有经世大学背景。这说明什么?说明条条大路通罗马!”
梅林头都没抬,慢悠悠翻过一页书:“条条大路通罗马是没错,可有人天生就住在罗马,而你,现在住在太平洋上的基里巴斯。”
张元亨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顾忌自身武力值太低,估计现在已经冲上去和他拼命了:“你厉害!你厉害怎么没有进甲班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想追人家胡沛薇,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江水源赶紧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咱们讨论归讨论、斗嘴归斗嘴,说脏话、进行人身攻击就不对了!”
梅林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看书:“我是没进甲班,所以我在学习,迎接即将到来的奥数全国决赛。只要能拿个全国一等奖,进甲班、获得免试名额肯定十拿九稳,以后也就可以沛薇在经世大学花前月下了。而你呢?欢迎来经世大学旁听!”
张元亨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冲上去就要开撕。
魏山赶紧一伸手捞住张元亨:“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咱们可都是修习班成员,属于被考察阶段,这要是在宿舍打架被经世大学发现,还不得取消资格?”
张元亨张牙舞爪地大叫道:“我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
梅林轻蔑地说道:“疯子!懒得理你。”
不知是担心张元亨真做出鱼死网破的举动,还是觉得宿舍太吵看不下去书,梅林说完拿着书起身出门而去,只剩下张元亨在宿舍里跳脚:“你特么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第二天上午,经世大学给修习班全体成员安排了一场讲座。
按照海报信息,讲座报告人何元怀是中华科学院院士、经世大学材料系教授、高性能发光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还同时兼任了好几个国家一级学会的理事长、副理事长。瞧着其他同学眉飞色舞的神情,江水源微微汗颜:不知道别人知道多少,至少自己在此之前完全没听过这位院士的尊姓大名。
好在何元怀院士的讲座不是讲他的学术研究,而是结合个人成长和工作经历,讲述他对于科研创新的理解。期间穿插了许多学术界的趣闻,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讲座后有半个小时的提问环节。
老实说,何院士的报告明显考虑到了受众的层次,所以内容非常通俗易懂,主要是想起到引导启蒙、激发兴趣的作用。而台下都是些处于基础知识积累阶段的高中生,连科研的门槛都没摸到,更不用说创新了,自然没什么值得好问的。
谁知主持人刚宣布进入提问环节,台下立马竖起密密麻麻的手臂森林,有的摇摆如海草,在海浪里随波飘摇;有的努力伸长手臂,恨不得把手戳到主持人眼里。甚至连高冷毒舌如梅林、豪放霸气如韦笑都未能免俗。
江水源暗暗咂舌,低声问旁边正要把手捅到天花板上的魏山:“你有什么问题要问?”
“没问题呀!”
“没问题你还举手?”
“举手又不是为问问题!”魏山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修习班总共没几天,在这么大场合出彩的机会可不多,让院士记住的机会就更不多了。你没发现举手的基本上都是乙类班、丙类班的?机会难得啊!”
就在说话间,主持人已经选好了第一个提问者。令江水源等人大跌眼镜的是,他选的居然是张元亨。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