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阿宝从马背上探过半边身子,与洪尚武密密斟:“如果没听说长安城街头的那些流言,我也会将这纸上言语当成是信口胡诌。然而实情并非如此,据传近几日来城中确实出现过机甲怪人,身背黑锅四处游荡,给人当成了怪物来看。如此稀罕之物,如果能抓来,并将其大卸八块,还愁不会名震长安城,并对其它坊市形成威慑吗?我看这是爷您鸿运当头,连天神都眷顾于您,指出了这条铺满阳光的财路呢!”
“哦?长安城真来了机甲怪人?”洪尚武听得愣怔。
机甲怪人不是怪兽,可真有这样的异类现身,也能在闹市中引起与怪兽相当的轰动效应,而与怪兽不同的是,因为他也属于人中一员,走在街头不至令旁人退避三舍,只要不违法,官府也不会轻易来干涉他的行动。
这种介于人与兽之间的新鲜玩意儿,要真能抓到手,并作为生招牌,确实是能成为商业行销工具啊!再说除去他魂都会,看遍长安城估计也没谁能有这抓获机甲人的实力!
在阿宝的分析下,洪尚武的脑子很快转过弯来,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回想自己起家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当时就觉得是在受上天眷顾,从此人生顺风顺水,简直是妙不可言。
要说当初他爹死后,接收绸缎庄时,他洪尚武可是啥也不懂,一看账本就打瞌睡,烦恼得险些一把火就把那铺子给烧了。
然而某一天,他坐在河边生闷气,却不知为何河水无风起浪,一股神秘的力量侵入他的身体,他莫名就想到了如何经营好绸缎庄的点子。
来到长安城后,那股力量尽管时强时弱,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让他一路披荆斩棘战胜各路商号,成为了闻名整座王者大陆的大商人。
如今绣娘的信中,也提到说曾收了一封密信,指出机甲怪人看似丑陋,其实是棵摇钱树,那么不是神秘力量再度用独特的方式指引他往发财路上更进一步,又是什么?
洪尚武久经商场脑奸巨滑,就算没有阿宝进言,自己也已信了个十足,当然为稳妥起见,对绣娘还得最后考察一番。
他贼溜溜转动眼珠问:“绣娘,你说数月前就得到了此密信,我就弄不懂了,有如此能统御全城的良方,你自己又为何不用,偏要来孝敬你洪爷我?”
“我?哈~哈哈~哈哈哈~”
绣娘甩动香肩纵声大笑,笑得围观之人无不起一身鸡皮疙瘩。
洪尚武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绣娘展开两臂反问:“老娘对付欢场与官场游刃有余,得了女中豪杰之名不假,可要真谈力气,洪爷呀,您认为我可能……”
她险些说出了“可能抓到机甲怪人吗”这几个字,却被阿宝适时拦住,又悄声对洪尚武说:“洪爷,机甲人在大唐王朝也是被视为人看待的,明目张胆地找人上街抓他定不合礼法。绣娘就算能搬动官场的人,却也没谁愿在这种事上惹麻烦,帮她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所以好事轮转到咱魂都会头上,是说得通的。”
阿宝是洪尚武的心腹,也相当于是他的智囊,一直在为魂都会的发展出谋划策,洪尚武对他器重有加,不管去哪儿都必须要将他带在身边,否则就如少去了左膀右臂般心中空虚无靠。
阿宝一再强调绣娘之言可信,洪尚武便彻底被说服,妥善地收好信纸后对绣娘挥手道:“长安城一别,从此山高水远再难相见,你一个女人就不要四处飘流奔波了,不如远离长安找一处清净之地,渡过余生吧。”
这话再明显不过,是同意放行了。绣娘大松一口气,内心却无法产生喜悦之情,而是无比悲怆。
回想这一生,在淤泥中打滚,在夹缝中求生,最后终于能成为一方之主,指挥几百姑娘为她挣钱,从此老有所依,却不料头发未白就冒出个魂都会来抢走她饭碗,若不是自己机灵,懂得丢车保帅,恐怕就连最后这点财产也将失去,同时还得丢了性命。这无常的人世啊,弱肉强食法则实在是太残酷了……
两个粗大丫鬟一边一个地搀着绣娘,颤巍巍走向四匹马拉的轿车。绣娘庆幸带出来的婢女不具姿容,否则肯定也得叫洪尚武抢回去,弄得一路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
“哎呀~”
眼看一只穿绣花鞋的脚已踏上蹬脚凳,绣娘却忽觉胸口一紧,浑身如软筋被抽走般动弹不得了。
“糟了!”
她大叫一声不好,知道定是因刚才绷紧神经全力应战,现在放松得太过急切,心脏没承住压力。这毛病几年前就犯过一次,大夫看过后说是由于她的大情大性所致,只要平日悠着点,尽量避免大喜大怒就能平安,然而今日之事,她想平静也太难了呀……
绣娘终究没能离开长安城,猝死后尸体给拖回了东市。
洪尚武敬佩她的骨气,竟破天荒将与她发生过的龃龉抛去一边,允许春韵楼为她大办丧事,绣娘也算是满足了毕生心愿,在春韵楼度过余生……
回到魂都会的武馆后,洪尚武是日夜坐卧不宁,他做梦都想着怎样抓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