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说,可是白袍少年想到的,却是那位大人一剑杀去道歉的风采。
“好了,看来巫祝一脉,是不会出手了。”为首老者看了一眼刑台,继续说道:“我们去那位周公所居的地方等他吧。”
“遵命。”
后面三人连忙点头,跟着他的身后而去。
······
刑台这边,武乙之子子托,从斧手手中,一把夺过刑器,亲自持着大斧,来到司卜的旁边。
子托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之中,像是有水光。但是,他又不敢将眼泪流下来。
“暴虐无道,不敬鬼神,终罪于天。我虽不幸,将身死于此,看不到武乙的末日,但是总有人能够看到。”
司卜大声喊道,声音传遍了整个刑台附近,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帝子托,还不动手。”
侍从官暴喝一声,催促子托动手。他没有想到,这位司卜,这个时候,还要巫言惑众。他就不担心,祸及他们这一脉吗?
听到侍从官的声音,子托挥起大斧,朝着司卜当头斩下。
他的内心之中,充满了愤怒、不甘、愧疚,以致仇恨,全部都附在这一斧之中。
大斧落下。
子托能够看到,司卜临终之前,看着他的眼神,赞许、期待,唯独没有怨恨。
子托释然了,他的心情也慢慢恢复平静,目光不悲不喜,看着侍从官。
“司卜已经授首,你去向我父亲报信吧。”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去,也没有想过,要帮这司卜收尸。这种事情,此时的他,也确实不能想。
侍从官看着帝子托离去的背影,心中稍有动荡:“这位帝子,似乎变了。”
“你们知道,司卜是为什么被陛下判处大辟之刑吗?”
“为什么?”
“听说陛下要再征东夷,按照以往形式,都要司卜占卜一下,看看结局是好是坏。可是没想到,这位司卜都不占卜,就直接说‘帝不若’,要陛下如太甲先帝一样,反省自身,祭祀上帝,否则还会有更多的灾祸降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陛下这么生气。这位太卜,难不成还以为这是先帝庚辛之时吗,他们巫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那是,陛下之所以要迁都来到我们沬邑,不就是因为殷邑的人,不听陛下的,而听巫祝的吗?”
······
姬季历看完这一场戏,耳边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朝着自己的居所而去。
商人每有战事,都要先问卜于上帝,看看“帝若”还是“帝不若”,要是“帝若”,则这战事必将胜利,要是“帝不若”,那这战事就危险了,不如提前取消。
而他们所说的太甲先帝,则是商人第四位帝,成汤之孙,太丁之子。太甲刚即位时,由于少不更事,沉湎酒色。伊尹就写了《伊训》、《肆命》和《徂后》三篇,以示太甲,希望太甲能继承商汤的法度,以治天下。
但太甲不听劝导,继续胡作非为,颠覆汤之典刑,伊尹便放之于桐。
随后,帝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反善,于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授之政。回来之后,太甲果然改恶从善且修德,诸侯咸归商,百姓以宁。
伊尹嘉之,乃作《太甲训》三篇,褒帝太甲,其死后庙号称“太宗”。
夏后氏之时,没有庙号之说,伊尹初建庙号之制,乃是为后世商帝建立典范,但凡有功于宗室万民,则宗庙留其名,故称庙号。
伊尹与成汤核定,庙号只有两类四种,两类为称祖或是称宗,祖有大功而宗有大德;四种,则是太、高、世、中四字,创立基业为太,功高者为高,世代祭祀为世,中兴者为中。
要知道,有商一代,能够具有庙号的先帝,可是不多的。成汤至今,已有五百年,有庙号的商帝,也不过是六位。可见伊尹放太甲,确实是放出了一个明君。
姬季历一边思考,一边朝着自己的居所而去。
到了门口之时,正见到从罪予台而来的四人,正对他微笑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