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正位”。
一块四五十公分高的类方形石头,上写四个大字,于乐看得脸上直抽抽。
开始是拿黑墨水写的,或者觉得不够庄重,又用红颜料涂了涂,也有可能是朱砂?
反正是黑里透着红,红里又透着黑,感觉莫名的诡异。
书法就是顽童涂鸦。
你就不怕他老人家生气吗?
“嘿嘿,我写的。”二蛋惭愧地挠挠头,“我去请宁校长来着,宁校长不肯写……”
“嗯,挺好。”于乐还能说什么呢?
毕竟有游客正在跪拜,还有三五个家庭在排队,都是从二蛋这边买了香烛纸钱的。
石头前面还放了一个塑料脸盆,盆里装满了细沙,充作香炉用,考虑得相当周到。
二蛋,真特么人才啊!
旁边的何青柏显然亦深以为然,想笑又不敢,忍得很辛苦。
“妈,妈哎!”
排在第二位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一个染着一撮黄毛的男生正要拽她离开队伍。
那中年妇女身材矮壮,脸上的粉被汗水渍开了,粗糙的手指上戴了个大金戒指,攥着一整把香,显得极为豪气。
毕竟前后排队的善男信女都只买了三根。
二蛋卖香的价格是,一块钱一根,十块钱一把,明码标价写在纸箱子上的。
“别拽我!拜拜他老人家,让你考个大学!”金戒指妇女一把拍开了黄毛男生的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个大学就行!人家考七百,你考三百五行吗?”
“人家她爸爸是校长,你卖菜都算不清楚账,这都有遗传的。”黄毛男生脖子上隐有青筋爆出。
“我会用计算机的,算不错!”金戒指妇女很自信。
“那叫计算器!”黄毛男生拍额头。
排在他们后面的娇俏女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女生旁边的中年眼镜男,赶紧把女生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警惕地看着黄毛男生及其母亲。
“笑什么笑!我妈卖菜养活我,不行吗?不见得挣钱比你家少!”黄毛男生怒不可遏地瞪着娇俏女生。
娇俏女生没有说话,却分明地撇了撇嘴,而后四十五度角望天。
一辈子都不想理睬这种人。
眼镜男再拉娇俏女生,另一边的中年妇女警惕地凑到这边来,把娇俏女生夹在中间。
这中年妇女是个板凳臀,转身看向金戒指妇女和黄毛男时,神情鄙夷又冷漠。
“妈!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黄毛男生回头瞪向金戒指妇女,眼球里有血丝。
“走走走,这不马上就烧完了嘛!”金戒指妇女好歹扯住了黄毛男生,回头怒瞪娇俏女生一家子,声音高亢划破天际,“瞧不起卖菜的啊,你一家子都不吃菜的吗,拉干屎橛子,憋不死你!看着人五人六的样子,饿了也得吃,吃了也得拉!”
黄毛男则盯紧了眼睛男,你动动试试?!
眼镜男分明不是对手,却是无辜地看向周边群众,你们都看见了吧,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泼妇,这熊孩子,这都什么人嘛,如今这社会戾气太重,尤其是底层!
板凳臀妇女刚要反唇相讥,却被眼镜男拉了一把,终于忍气吞声,却是恶狠狠地踢了眼镜男一脚,小声地嘟囔着“你个窝囊废,连个毛孩子都怕,是不是男人”云云。
最前面烧香的一家人,刚好祈祷完毕,麻溜地让出了位置,免得溅一身血。
金戒指妇女硬拉着黄毛男生上前,就着蜡烛将整把香点燃,插在脸盆里扶正,跪在地上祈祷,“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我儿子考上大学啊,考三百五就行,最好四百往上一点儿。”
黄毛男生忿然挣脱了金戒指妇女,正要昂然而去,却被人拍了拍肩膀,猛地扭过了脖子,“你想干啥?!”
“你妈妈一片苦心,值得你孝敬。”于乐温和地笑笑。
“我——”黄毛男生眼神倨傲,身体僵硬,牙齿用力咬着嘴唇,嘴唇上的小胡子在抖。
“大宝,过来拜拜!”金戒指妇女往旁边挪了挪,满脸堆笑地看着黄毛男生,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拜一拜吧,世界不见得那么恶意的。你要平和些,淡然些,从容些,没必要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你妈妈最重要。”于乐再笑笑,诚挚又慈祥。
黄毛男生逐渐地软了下来,终于跪在妈妈身边,却是朝着妈妈的。
金戒指妇女赶紧把黄毛男生朝着石头的方向推,“错了,朝这边,朝这边!”
“妈,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上一本!”黄毛男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终究是朝着妈妈磕的。
金戒指妇女瞬间眼红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含混不清地说着,“他爸哎,你听见了吗,咱儿子长大了,咱儿子懂事了!你在那边好好地看着,我一定把咱儿子培养成才!”
围观者一阵唏嘘,虽然刚才全都鄙夷来着。
儿子跪妈妈这种事,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