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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民都说黄大仙,那就黄大仙呗。
没人需要对黄大仙做出来的事情负责。
“城里人和山里人,也没什么不同。”于乐笑了笑,“但这么发展,确实是太粗放了点儿,环境会破坏掉。”
道路两侧,多有垃圾堆积,街面上也是污浊不堪。
远处有光屁股小孩当街便便,后面的黄狗等待甚急。旁边有灰狗溜达过来,分明有觊觎之心,黄狗洞若观火,狂吠警告。
“你会把大伙儿都迁出去吗?”宁唯事突然问道。
于乐一怔,宁校长还真是洞若观火。
藏马山的发展远景,肯定不能是农家宴加采摘园的模式。
此时仰头望山,郁郁葱葱,山清水秀,隐然有白雾缭绕。
屯子里种再多树,其实也只是一种装饰。
远看就是一块疤瘌吧。
于乐没有跟人说起过,但心底下确实是想过的。等运作一段时间之后,在藏马镇东侧,也就是山野小店南边,建设一座水电暖煤气供应,尤其是下水道齐全的大型社区。而后逐步把藏马山人搬迁下来,像城里人一样集约居住。
各屯子遗址,则恢复为山林。
但这起码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
宁校长竟恐怖如斯……
见于乐略带苦笑地点头,宁唯事就笑了笑,也不解释他的猜测来由,“那你想过没有,山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几千年都是如此,你有什么权利把他们赶走?”
我……山下的生活明明会更幸福,更方便,更现代化啊?
能当城里人,谁愿意窝在山里啊?
山里的四间瓦房草屋,换城里的三居室呢,我还是赶他们?
在于乐的设想中,藏马镇东南方向,可以兴建一座配套齐全的宜居城市,远非现在的沽阳市可以比拟。
“中华文明五千年,土地一直是国家和人民的核心财富。就像过年时的春联,诗书继世,耕读人家。耕还在读之前。古代社会阶级,讲的是士农工商。这也是一个次序。农在士后,在工之前。简单说来,农村和农民从来都不是贫穷和愚昧的代名词。只是这几十年如此罢了。”宁唯事眼睛里亮晶晶的,浑身的儒雅气息。
“你是说,建国之后,城乡二元制?”于乐思索着。
“城乡二元制,是特殊时代的特殊政策,也是符合时代需要,符合生产力发展需求的。我们国家才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迅速地建立了全面的基础工业,到如今更是发展成了世界上唯一的全工业体系国家。”
“而且那时,农村也不贫困,农民也不愚昧,城乡之间,分工不同,但并没有明显的差别。真正的出现差别,出现了歧视,其实是在改开之后吧。”宁唯事娓娓道来,面带微笑。
“我感觉一个新的时代要到来了。农村和农民,在身份上,其实与城市已经没有差别。区别在于,土地是农民最后的保障,城里人却没有。”宁唯事背着手望着远方。
于乐点了点头,以前也有过一些意识,却也不甚了了,没有清晰的观念。
比如城中村,巨额的拆迁补助且不说,往往还有集体产业的分红。
城中村的脏乱差,乍住楼房的种种笑话,补助款买辆豪车,然后开着去当保安,甚至就一夜之间全输光了,各种传说于乐也是屡有耳闻。
然则都是城里人说的。
说得津津乐道,焉知没有妒忌在其中呢,虽然他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
于乐倒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会迅速发展至全国。
中华那么大……
换言之,生活早已改变,身处其中却不见得能感受到。
早先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区别,根本上是皇粮,国家安排工作,有最低保障。这个却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取消了。
经商缴税,种地纳粮。交了几千年的天经地义的农业税,也在十多年前就取消了。
现在反倒是有各种专项粮食补贴,直接发给农民。
而上缴给国家的任务粮,收购价还是高于市场价的,可以算是保护性收购。
新农合的出现,城里人在医疗报销上也没了优势。
你现在还想当城里人,莫不是傻……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切的歧视,归根结底都是经济上的歧视。
现在瓦屋屯还歧视皂户屯吗?
当然,经济基础改变了,由此衍生的东西虽然终究会改变,却也可能延宕一段时间。
比如教育和医疗资源,城里还是积累了优势,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改变的。
但制度上的藩篱已经被拔除……
“老师,我懂了。”于乐郑重点头,虽然未曾承认搬迁之设想,也确实没想过用赶的,“没人有权利把山民从他们的山地上赶走!”
貌似引诱也是一种原罪?
依着宁校长的道德情操,我恐怕还得想方设法把山民们留在屯子里,即使他们哭着喊着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