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盛夏烈日之下,道路两旁的树叶都快熬出油来,那样的翠绿,那样的青郁。 兵卒无精打采的执枪带戟缓缓向前行,战马时不时的嘶鸣,偶尔趁着骑士不注意吞一口青草慢慢咀嚼着。 袁术躺卧在一辆改制的马车上,躲在华盖之下,悠然远眺连绵的湖泊。 马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相伴而行的陈宫讲道:“陈国,章和二年改淮阳国置,下辖长平、扶乐、阳夏、新平、武平、苦县等诸多郡县,以陈县为治所。” “刘宠是明帝刘庄玄孙,陈敬王刘羡曾孙,陈顷王刘崇孙,陈孝王刘承之子。在他父亲刘承死后,继承了陈王爵位。” “刘宠勇猛过人,尤其善使弓弩,箭法十分高超,可以十发十中。” 十发十中…,难道不应该说是百发百中吗? 袁术心底下无来由的暗自嘀咕,继续倾听陈宫的话语。 “中平年间,黄巾起事,郡县官兵都弃城逃走,当时他刘宠拥有数千张强弩,拥有一定的战力,便屯驻都亭,守卫陈国。” “陈国人平素就知道刘宠善射,非常惧怕他,不敢叛变。” “陈国的国相…,会稽人骆俊很有威望,是个能吏,他初为尚书郎,待人接物,颇得一些皇亲国戚的喜爱。应陈王要求,先帝命骆使到陈国做国相。骆俊至陈国,如鱼得水。与刘宠同心协力,发展农业、安定社会治安,于此刘宠非常器重他,赞他是贤相。” “彼时天下饥荒,诸封国的王、侯都已不再享有租赋收入,反而不断遭到抢掠,有的两天才能吃上一顿饭,流离在外,死于荒野不知凡几。只有陈国仍很富强,邻郡百姓纷纷前来投靠,骆俊拿出全部资财赈济他们,这些百姓才得以保全性命。” “讨董之时,刘宠率领军队屯驻在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当时他拥兵已达十万。” 陈宫说的口干舌燥,接过递上来的水壶喝了一口道:“主公,刘宠本人虽则有些野心,但与当世诸侯相较,胸襟略显狭窄,观他只守一国之地,而不行征伐之事,可见此人亦不过是一平庸之辈。” 陈国与谯郡相接襄,他那陈县与谯县直线距离也不过百余里,快马加鞭的话,瞬息就到。 既然主公起意留在谯,陈宫便说起此一事。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便是此理。 “近来征讨不断,军中缺粮,公台,向他借米十万斛罢。” 这个借口很好用,袁术记忆中,那个袁术曾经向很多人借过粮,但基本上没有人回应。 袁绍是其一,陆康是其二,再后还有这陈王刘宠。 袁术借粮的事迹很多,拿出粮分给别人的也有但仅一次。 术兵弱,大将死,众情离叛,加天旱岁荒,士民冻馁,江、淮间相食殆尽。时,舒仲应为术沛相,术以米十万斛与为军粮,仲应悉散以给饥民。 术闻怒,陈兵将斩之。 仲应曰:“知当必死,故为之耳。宁可以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 术下马牵之曰:“仲应,足下独欲享天下重名,不与吾共之邪?” 这是唯一一次袁术拿出粮食给别人,还被沛相给开粮仓分发给了百姓。 袁术说起的这一借粮事,颇得陈宫赞同,不过心底存有的一丝忧患,使得他向这一位主公进谏道:“刘宠虽然为人不堪,但有此大军在彼,或能牵制曹操。” “待等主公征发徭役,在谯构筑起大城之后,再施此计也不迟。” 袁术诧异,心说你想今后对付刘宠,那以后再提此事啊,现在跟我扯什么劲? “周边诸郡疲敝,此地惟有陈国丰殷粮足,主公,既已定下心思要在谯县修葺筑城,何不与那刘宠交好,待等将来时机一到,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策。 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伐兵,最下攻城。 “既如此…” 袁术捋须沉思数匝,抬起头来之时,双眼发光的说道:“公台,不如我就不去谯县了,就在这陈国驻扎下兵马,就在…之前说过的武平,筑造新城如何?” 武平与谯县十分相近,几乎就是出郡县界限,就能分别抵达这两地,由此可见,这两县距离有多近。 若是平常,这屯兵之地选择安置在哪里都无所谓,但现在那刘宠为陈王,自然不会光看着你屯兵在自己郡县内而没有任何反应,何况他手底下还有十万众的军势。 陈宫苦笑,幸好之前主公的决定还没有广为传扬出去,不然朝令夕改…,不知他人怎样看待主公,自己心底可是一阵阵的愕然呢。 接着陈宫暗自想到刘宠那样的兵势虽然听着十分浩大,但仅凭一郡之地能供养的起精锐之师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十万大军无非是一些拿着锄头、木棍的百姓,少有真正的军士。 心底寻思起计谋来,陈宫遂点点头,答了一个字,“可”。 陈宫是如此想着,与此同时,袁术心下也在暗忖,术称帝之时,有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 这句话并非出现在袁术称帝之时,而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的一句谶语。 武帝刘彻就感叹过“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公孙述和光武帝也为此进行激烈的讨论,另外在当世,有女巫道人对李傕道:“涂即途也,当涂高者,阙也。傕同阙,另极高之人谓之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