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雪封千里时——
客栈的房间门窗紧闭,四角都烧着旺旺的炭火,将整个房间烤的温暖如春,连偶尔从窗户缝里偷溜进来的寒风也逞不了丝毫威风。
林娇娇窝在被窝里一手拿着书,一手不停的将小几上的瓜子放进嘴里,又将瓜子皮扔出去。
“叩叩叩——”
林娇娇喊了声进来,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霍宜之带着满身的寒气和一大股子寒风进了房间。
她甜甜叫了声林姐姐,反手关上门,脱下披风,这片刻的工夫,披风上落的雪已经开始化了,泅湿了鲜红的披风,留下一道道暗红的湿痕。
霍宜之将披风搭到屋子中央的屏风上,走到炭盆边一边朝手呵着气,一边将手放到炭盆上烤。
林姐姐不屑哼了一声,“老头子又作妖去采什么雪水泡茶了?就你惯着他!”
“先生不是老头子,”霍宜之照例认真解释了一句,这才道,“雪水泡茶是极好的,先生不说,我也是要去采一些回来的”。
林娇娇懒得同她争辩,问道,“外面还在下?”
“在,不大了,估计着顶多傍晚就能停,姐姐放心,我们肯定能在过年前赶回风雪城的”。
林娇娇叹气,就是能在年前赶回风雪城,她才叹气啊,这三年,嗯,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两年半,这两年半来,黎采带着他们天南地北的走,甚至还出过一次海,到达了传说中的西洋,根本就没有机会回大陈。
锦乡侯府众人和霍宁之的信虽然都是定时写,但她收到的很少,上一封信更是半年前收到的那一封,之后就没了消息。
这古代就是不方便,林娇娇无限怀念有手机电脑的二十一世纪,否则这时候她就能嗑着瓜子跟霍宁之视频聊天了!
都两年多没见了,还真是有点想念那张帅帅的小脸蛋啊!
“林姐姐叹什么气?”
“叹气我翻过年就二十了,恨嫁啊!”
霍宜之,“……”
虽然知道姐姐你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二哥,我心里美美哒,但是,姐姐你要不要考虑在未来的小姑面前稍微矜持一点?
“嗯,宜姐儿翻过年也十九了,等我和你二哥成过亲,立即给你寻摸个人家,争取在你二十之前把你嫁出去!不要像我被人家笑是个二十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林娇娇无限幽怨,大陈的风气相对开放,女人不像有些朝代十五六岁就嫁人,十八岁嫁不出去就是老姑娘了,但也鲜少有人超过二十岁才嫁的。
在大陈,二十岁这道分水岭,基本上等同后世的三十岁,就像那时候她一心想要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等三十岁那道坎过去后,她也就破罐子破摔随便了,反正都是三十岁还没结婚,她怕个毛!
林娇娇想到这不由又深深叹了口气,她果然失败,上辈子没能在三十岁前把自己嫁出去,这辈子竟然也没能在二十岁前把自己嫁出去!
两年半前景国公府的巨大变故,两年半来到处的游历都对霍宜之产生了巨大且深远的影响,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怯生生柔弱弱的深闺贵女,变得稳重而大方,在必要的时候甚至也会锋芒毕露。
当然,也许,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因为霍宁之的安排得以与自己的心上人朝夕相处,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心上人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欣赏,越来越亲近。
林娇娇不知道霍宁之最终的目的是想叫黎采爱上霍宜之进而娶她,还是让霍宜之在这朝夕相处中慢慢死心。
但不论如何,这两年多的时间,霍宜之一直开心而又满足,整个人都因着这开心满足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这就是霍宁之最终的目的——霍宜之嫁不嫁给黎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开心,能勇敢,能坦然的面对生活的苦难幸福,像无数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般平淡的走完这一生。
若是以往,霍宜之听到这样的话必然要惊惶失措,甚至会让抑郁症加重,可现在,霍宜之只坦然笑道,“我不嫁人”。
嗯,我不嫁人,嫁人只嫁陈黎采,林娇娇高深莫测的看了霍宜之一眼,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京城下雪了没有?你二哥是不是还在宫中值卫?”
……
……
林娇娇不知道她惦记的霍宁之根本不在京城,更不在宫中值卫,他正站在居庸关的城墙上,微垂着头,和另外五个身着重甲的校尉一起听着锦乡侯有条不紊的安排军务。
两年半前林如柳和霍容之刚死时,他就借内帷不安之罪,向延熙帝谢罪自辞。
延熙帝自是不许,霍宁之却是十分坚持,过几天就上一道折子,充分向延熙帝展示了什么叫锲而不舍,延熙帝一怒之下,大笔一挥,准了。
而在那之前,霍安之则进了龙鳞卫,被霍宁之遣去专门护卫陈谷谷的安全,陈谷谷向来是不许那些个侍卫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的,对霍安之倒是还能容忍几分,延熙帝见了,也就默认了霍宁之这一十分让人牙疼的行为了。
霍宁之辞掉龙鳞卫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