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祁首府,领主行宫。 一名华服男子端坐在后花园的高阁上,另一人正倚栏而望。 两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身上散发着毫不掩饰的灵力波动,显然并非凡人。 肃然的神色,和仿佛天生的上位者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茶水已凉,天色将明。 其中一人腰间的玉符忽然闪烁亮起,他立刻解下,凝神静听。 过了一会,脸上神色逐渐和缓,笑道:“是夜一的传讯。小妹已被他救出,受了些惊吓,不过平安无事,大哥不必再担心了。” “受点惊吓也好,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是时候该改改了。父君说她几句,动辄就离家出走,像什么话?” 另一人回过身来,声音威严甚重,不无愠怒地说道,“让她在外头吃点小亏,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以后做事不要那么毛毛躁躁的,少惹麻烦,也算是件好事。” “不管如何,这次是小妹受了委屈,总得给她讨个公道。父君正在闭关,若是让他知道小妹险些被污辱的事情,还不知会如何震怒……” “不可告诉父君,现在是他突破入圣境的关键时刻。不过,我已让正则赶往乌城,处理此事,如今想必也快到了。” 那人沉吟片刻,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天地交征阴阳合欢散是玲珑仙宫的秘藏,岂是一个凡人能接触的,那淫贼不过是道障眼法罢了。幕后有什么隐情,还得等正则审问过那人才知道。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胆大包天,敢对我皇甫家的人下手?” “呵呵,三哥向来稳重多智,又有入圣境的修为。既然他已赶去,想必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不过大哥,你说那幕后之人是想要对付皇甫家,我倒不太赞同。” 最初说话的男子皱了皱眉,似乎经过一番思索,才道,“若要对付我们,不该先对小妹出手。她修为浅薄,背后又有琅嬛玉阁的齐云子回护,这样做岂不是平添麻烦,也无损我们的实力。 “依我看,这更像是一招借刀杀人之计。阴谋者真正要对付的,是那乌城的小家族,小妹或许只是恰逢其时,成了他人手中一把刀而已。” 此言一出,另一人也是拧了拧眉:“若真是如此……那也未免太巧合了?” “想使此计,那幕后之人必须知道小妹的身份,知道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与淫贼碰面。” 他又继续分析着,语气有一丝不确定的狐疑,“可如此机关算尽,只为了对付一个小小南家,实在奇怪。” “哼,无论对方有何目的,既然敢把皇甫家牵扯进来,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大哥说得不错,皇甫家的威严不容冒犯。就算南家只是被人陷害,为了杀一儆百,也不应轻易放过……” 他说着,端起桌上茶壶,手上燃起真火,让茶水滚烫。 随后壶嘴一斜,就要为自己斟上一杯。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目光倏然一凝,与另一人同时抬头,望向远方。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不知何时冒出一片黑黢黢的阴影,由地面径直蔓向天穹,遮住了云层与日光,犹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地面传来隆隆的震动,桌上的茶水也开始剧烈翻滚。 那人手中的茶壶忘了放下,水很快漫过茶杯,茫然无措地淌向四面八方。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什么东西……它过来了!” 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让他们思考,遮天蔽日的黑影转眼就来到近前,高十余长的城墙瞬间坍塌,街道裂开深谷,房屋碎为残垣,许多人在惊恐地奔逃,更多的则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埋葬在梦乡。 两人急忙腾空而起,远远看去,才发现那黑影并不是什么影子,而是如泥浆般的怪物。 那泥浆是彻底的漆黑,仿佛最深最长的夜,将任何一丝光芒都吸收殆尽。 它铺天盖地,犹如乱舞的群蛇,张牙舞爪地包裹而来。 天空骤然变得昏暗,他们缓缓抬头,却是一个巨大无匹的蛇头,无眼无鳞,全部由漆黑的泥浆构成的怪物,正从天上垂下视线。 “……” 感受到那怪物的盯视,两名皇甫家的人顿时心生悚然,身体僵硬不能动弹。 黑暗袭来。 临死前的一刻,他们看到行宫深处亮起刺眼的灵光,超越入圣、登临太虚的气息浩瀚拂来。 接着,又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一切都归于黑暗。 短短片刻之间,偌大一座城池就淹没在黑泥中,变得如同泽国。 漆黑的泥浆涌动,翻滚,发出仿佛巨蟒吞食猎物般,令人悚然的声音…… “咔嚓!” 天穹上忽然劈下一道金色的雷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黑泽中央。 “滋滋滋……” 黑泽顿时被蒸发了些许,冒出宛如油烟般的黑气,并更加剧烈地翻滚起来。 “天道。” 涂山君畏惧地抬头,望向天上已形成一个漩涡的雷云。 其中电蛇乱舞,雷霆涌现,煌煌天威令人生畏。 它知道,这是自己大肆屠戮此界生灵,而招来了“祂”的惩罚。 ——可不就是一个城池的生灵,至于么? 黑色的泥浆泽国飞快地没入地底,宛如长蛇般游向远方。 天上的雷云漩涡却仍一路紧追,劈落的雷霆也越来越粗,越来越急促。黑泽的体积蒸发得越来越快,不出片刻,便消去了近半成。 “要死了要死了……大佬!救命啊!!” 它在意识海里疯狂大叫。 然而,并没有引起大佬的注意。 于是蛇头一拐,直往大佬所在的方向奔逃而去…… …… …… 乌城。 就在南冥神色变幻不定之时,一条快逾闪电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