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便宜姐姐与它的对话,似乎自己在这世界已耽搁太久,以至于引起了外界的注意。再不醒来的话,也不知她会对自己的身体做些什么。 ——该回去了。 心中暗忖着,南冥嘴巴微张呼出一口热气,吹了那黑斗篷一个趔趄。 这镜魔的化身被冷不丁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一看,又狠狠揉了揉自己并不存在的眼睛,终于确信自己不是眼花……随即,它竟丝毫不作犹豫,闪身就要钻进那铜镜里。 镜魔本体联通万界,若真让它钻了进去,怕是就要逃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你再走一步,我就吃掉你。” 南冥淡淡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落在镜魔耳中却宛如雷霆乍响,令其战战兢兢。 黑斗篷“嗖”地飘了回来,头上的白面具飞快地变幻,最后变成一张极尽谄媚的小人脸:“您是……” “仔细看看,可还认得我是谁。” “……” 镜魔化身闻言一愣,这话听起来像是认识自己,但是它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能无视世界规则的超级大佬。 它鼓起勇气抬头细看,越看越是眼熟…… 这! “是、是您……” 它终于认出来了。 心中宛如被泥石流滚滚碾过,尽是一片卧槽。 早知道自己的宿主有那么猛的大佬关照,自己还去招惹她干嘛? 就该有多远滚多远啊! “大佬,我错了。” 转瞬便是千念,它选择了认怂,“请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镜魔的态度很诚恳。 “说说,你想怎么改正?” “我会立刻离开……” “不。” 南冥打断了它的话,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你就留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她若是死了,你会死;暴露我的身份,也会死。明白?” “……明白了。”镜魔化身如小鸡啄米般诺诺点头。 心中不由奇怪,那个宿主到底是大佬的什么人,难道是真的……姐姐? 不可能,这样的存在怎么还会有真的血缘亲人,永生与超脱的路永远是孤独的,没有谁能例外。 大概,就是个看得上眼的玩具吧? 或者是宠物。 就算是个宠物,只要大佬喜欢,那也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啊…… 想到这里,它竟然产生了些许羡慕。 南冥可不管魔镜在想什么,对它的乖巧配合倒是有些满意。 只是口头上答应是不够的,指望一只魇信守诺言,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说出你的真名。”他命令道。 镜魔……沉默了。 它不敢违逆南冥的意志,但是,真名的重要性让它下意识地有些犹豫。 魇的真名是不能随便予人的。 它很清楚,一旦把真名交给如此强大的存在,自己以后恐怕就成了他的附庸,永远摆脱不了掌控,再也没有自由。 不过,南冥没有给它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只张嘴轻轻一吸,镜魔化身就像一缕轻飘飘的云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进了他的血盆大口里。 但他却没把它吞下去,只是舌头搅动,像猫戏老鼠一样恣意玩弄…… 可怜的镜魔被吓得瑟瑟发抖,不住尖声惨叫。 它觉得自己快要被恐怖的唾液融化掉了,黑斗篷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白面具也变得坑坑洼洼。 更恐怖的是,那舌根处的喉咙宛如深不可测的黑洞,散发出一丝令它悚然惊惧的气息。 它隐隐有种感觉,若是被吞进了那幽深的黑洞里,就将面临永恒的死亡。 是真正的终结。 这让它不禁想起了幼年时常听的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来自遥远纬度不可名状的大魔头,最喜欢以魇为食,见了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因为一旦被他吃掉,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这位大佬……莫非?! 仿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镜魔畏缩地打了个寒颤。 “大佬!大佬饶命啊!!我服了……我愿交出真名,任您差遣。” 它不想被吃掉。 都活了这么久了,谁舍得死呢? 曾经它不过是主人手中一件不起眼的铜镜法宝,本该随着主人身死而道消的,却没想到凭着一丝执念,竟然活过了纪元的终结。 它是一面镜子。本擅长模仿一切。 可笑的是,偏偏学不会过往主人宁死不屈的桀骜风骨…… “说吧。” 南冥把镜魔吐了出来。 心中还是有些惋惜,这镜魔的口感不错,好想咬碎了尝尝它的味道……不过它还有点用,他只好忍住了不吃。 先养着,以后肥了吃起来才更美味。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生死门中走了一遭的镜魔此刻分外狼狈,化身的斗篷面具几乎都融化了,整个缩小了一圈。 它甚至没法儿飘起来,只得湿漉漉地伏在地上,像一片被人踩过的香蕉皮。 “玄元子……我的真名是玄元子。”它颤巍巍地小声道。 这回南冥倒是听得清楚,但不免有些奇怪,你一个魇起这样的名字,和其他同类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对了,这家伙的画风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 镜魔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羞赧地解释道:“大佬请不要笑。这是我原来主人的名号,他死后,我就顺手拿来用了一下……” 没想到,就这样变成了真名。 南冥点点头,魇的真名并非天生,而是取的第一个为人所知的名字。而且一旦定下,就再不可能更改了。 “好吧,玄元子。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 说完,南冥便直起身来,把头颅从镜中拔出。 他该走了。 …… …… 温暖,柔软。 一条温软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脸颊上,耳边传来细若蚊蚋的呼息,带着一丝丝湿润的热气和少女特有的香甜。 他睁开眼睛,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便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