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地往下走,太费时间。 南冥决定选择一种更省事的办法……虽然,可能有点粗暴。 他解开这丝神念的自我封印,世界的法则顿时不再束缚他的形体。在谷奎敬畏而惊恐的目光中,南冥的身躯像充了气一样迅速膨大,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人。 他的脚站在沼泽地上,头顶着天,举手便可搅动风云。小小的妖藤蜷缩在巨人的脚边,一动不敢动,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它向往地想道。 南冥随意迈开几步,也不管无意中踩死了多少闪躲不及的小家伙,找了个空间较为薄弱的地方,便是重重一脚跺下。 地动山摇! 只见,大地如豆腐一样层层粉碎,化成千百条纵横交错的巨大裂谷,自落脚点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无数躲藏在地下的魇像被开水淹了老窝的蚂蚁,慌不择路地涌出来逃命,放眼看去一片密密麻麻。 从南冥的视角往下看,大地犹如一面被摔坏了的镜子,从中间裂得千零百碎。 然,这一脚的力道尚未用尽。他只是微微一顿,脚掌便穿破这方世界的大地,一下踩入了下方世界的天空! 轰!! 下方世界的亿万生灵愕然抬头,望见那踏天而来的庞然巨掌,纷纷惊呆,震骇失语。 未等它们反应过来,这巨掌便骤然放大,无边的黑影笼罩头顶……犹如天塌! 南冥又是一脚訇然落下。 山崩地裂! 他一鼓作气,毫不停歇,竟是就这样用最野蛮的暴力,一举打穿了五层世界,降临到第七层。 第七层世界,与上面六层的绝地似乎有些不同。 此处日辉月映,处处有仙山琼阁,神霄玉阙,天地间白雾缭绕,云青欲雨,水澹生烟,彻底是一片飘渺的仙家气象,让人如履梦境。 然而这一切景象都只在镜中。 整个大地便是一面平滑的镜子,里面倒映着云雾仙境,如真如幻。 “镜魔。” 南冥的脚步踏落在镜面上,尽管已然放轻,仍不小心压碎了片许。他俯下身来,把头脸缓缓地沉入如水的镜面中。 然后,他就看到了镜子的另一侧。 这是一个真正的世界,美轮美奂的仙境仿佛活了过来,山岚随风而动,鹿逐青崖,鹤绕云峰,猿啼幽涧,虎啸山林,一切都是如此灵动。 南冥知道,镜魔可以把吞噬掉的世界完美地倒映出来,如若有人踏足其中,分不清是真是幻。这一层的世界,看来是被它给吃掉了。 目光逡巡,他很快找到了这镜魔的本体与化身。 化身的形态如一个身披黑斗篷、脸戴白面具的无常,斗篷下空空荡荡,并没有身体,也没有脚,像游魂野鬼一样飘忽在空中。 化身面前竖着一块铜镜,便是它的本体。 镜中画面不住变幻,而它的面具也随着画面变幻成一些不同的形象,有时是油尽灯枯的老者,有时是妖娆绝代的美女,有时是冷酷威严的帝王。 南冥觉得有趣,不想惊扰了这小镜子,便把动作放到最轻,巨大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凑到它身后,想看看它到底在做什么。 “……老夫是谁你就先别管了,反正不会害你便是。唉,几万年过去了,总算碰到一个可以唤醒老夫的人,小娃娃你的资质不错,有没有兴趣跟老夫学炼药?” …… “咯咯咯,妾身被封印在这画中几千年了,还是头一回遇见像你这般有趣的小家伙,竟敢夸下如此狂言。好吧,若你真能把妾身救出去,妾身就与你春宵一度又如何……” …… “小子你虽然天赋很好,但是只有短短三年,任你如何勤修苦练,也不可能突破到你想要的境界。那与你打赌的女娃子天赋也不比你差,修为还比你高,你真有把握在三年之后胜过她?呵呵,到底要不要拜本尊为师,你可要想好了……” …… “少女,这有本《八荒六合唯吾独尊神功》了解一下……” …… 他看得津津有味。 这镜魔似乎是通过某些媒介联系着诸天万界不同的生灵,化身的面具每变幻一次,就扮演一个不同的角色,连声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偶尔它会掀起一丝风,翻动地上的一本小册,草草看上一眼。 南冥也好奇地瞄了一眼,见那册子里记录着极为详尽的人设,一页页分门别类,就像是剧本一样,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这时,镜魔化身与本体铜镜里传来的一段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玄老,小冥已昏迷一天一夜了,真没有唤醒他的办法吗?” “你先莫慌。老夫看那小子只是陷入了某种神游的状态,身子还温热着,或许过个几天就醒过来了。丫头,老夫开给你的醒神方子,没给他喂下去吗?” “喂不下去,他牙关硬得很,根本打不开。玄老,你说会不会是……那天给小冥的功法不适合,他练出了岔子……” “胡说八道!老夫这《太古心诀》又不是什么邪功,他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昏迷。” …… 有趣,有趣。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自己那便宜姐姐。难怪,难怪她一个平常人忽然有了如此际遇,原来背后是有“高人”相助? 不过,这位“高人”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 南冥渐渐看出来了,它这么卖力地各处演戏,送人奇遇,只是为了散播自己捏造的邪功。什么《太古心诀》、《八荒六合唯舞独尊神功》……统统都是诱饵。 这些邪功,修炼起来肯定进境飞快,但也会埋下不可磨灭的祸患。每次修炼,都会不自觉地被始作俑者抽取一丝灵念,时间长了灵魂就会残缺,直到彻底衰亡。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到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