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铁军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自问自答地说道:“即使先生不说,我也知道您对当天发生的情况有所了解,想必您都察觉到了。因为贵方这次行动,几乎对申城的地下党满门抄斩。军统搞那么大的动静,要是没有小林吉野的参与肯定行不通。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搞,都不会影响到贵方的切身利益。”
刘震天点头表示默认,他眼神举止隐隐透露出一种运筹帷幄的霸气。相对而言,地下党跟军统、中统、以及鬼子这三方相比,实力悬殊很大。在这三座大山的压迫之下,地下党就好比大街上的叫花子,而他们就像土豪劣绅。
军统联合鬼子抄家,只不过是为了一本密码和一笔准备转向延河的作战经费。尽管刘震天费劲心机,最终也没拿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即便如此,他也满不在乎。毕竟他位高权重,只要他随便从垃圾堆里拿出一个废旧的本子扔给军统总部,然后一口咬定那是共党的密码本。恐怕也没人敢质疑本子的真实与否。
更何况军统一个申城站所使用的运作经费跟共党在延河全年的开支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被罗树林当做比生命还重要的那笔经费对刘震天来说简直不足挂齿。
他在乎的只是心底对共党痛彻心扉的仇恨,因此他不惜大开杀戒,全面围剿一切敌对势力。然后浑水摸鱼,借刀杀人,趁机挑起军统和中统之间积怨已久的矛盾,并以此为借口,铲除异己,从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面对谭铁军开诚布公的交谈,刘震天除了点头表示默认之外,几乎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和意见。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何况他还是个睿智的老者,他在罗树林和谭铁军所有的对手里面首屈一指。谭铁军跟他梳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无异于班门弄斧,画蛇添足。
因为事发当天他所掌握的情况比谁都清楚,谭铁军不厌其烦地跟他提起,只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革命立场。
看到对方沉默不语,谭铁军唉声叹气地叫道:“刘先生,恕我直言。您比谁都了解那天的情况,我只是跟您讲两个故事而已。一个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另一个是卸磨杀驴,企图改变它的转向。”
看到曾经的对手这么苦口婆心地劝告,刘震天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以示尊重。于是,他沉思一会儿,漫不经心地冷笑道:“谭先生,据我所知,你完全可以逃之夭夭,然后多活几年。可是你偏偏选择坐牢,目的就是为了跟我说上几句废话,讲两个故事?”
谭铁军看了看刘震天,无言以对。因为对方所言一点没错。当时他完全可以顺利地离开,逃走之后,军统要想再抓到他也没那么容易。可是为了转移军统的注意力,他不得不原路返回据点。
他冒着生命的危险穿过下水道,经过陆谦的尸体,再次进入地下党先前的密室,给远在延河的罗树林发了封电报,报告申城的情况,然后握住两个手榴弹威胁军统,就是为了争取跟刘震天谈判的机会。
谭铁军想到这里,不禁摇头苦笑。因为他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抓住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跟对方周旋。
他不卑不亢地问道:“刘先生,不知道是谁给您老创造了这个铲除异己的大好时机?才让您今天的势力逐渐壮大,军统独霸一方,藐视一切敌对势力,包括鬼子和中统?”
说完,谭铁军转头看了看创造本次机会的罪魁祸首柳叶飞。
柳叶飞表情麻木地站在一个雨水淋不到的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堪。他跟刘占元和常遇春等人的距离很远,让人误以为这事儿跟他毫无关系。也正因为如此,人们往往会忽视他的存在。加上他的言行举止让人看了极为不爽,就像吞下一只苍蝇还要让人难受万分。
向来精明豁达的刘震天岂能不知道哪个制造了这次诛杀异己的祸端。即使对方不说,他根本不用回头,也知道谭铁军看着柳叶飞这个中统的叛徒。
看到对方不言不语,谭铁军知道自己的几番话终于触动了刘震天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接着语重心长地哀叹道:“刘先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我一直苦苦等待您的光临。您也都看到了鬼子小林吉野的阴谋,看到我的党组织据点被他们无情地摧毁。可是我已经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找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的观点。”
谭铁军咽了几下口水,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鬼子之所以把事情搞那么大,也是因为针对军统,针对您。也只有您才值得他们这样大动干戈,因为您的地下王国就扎根在敌占区。因此,我希望您为了咱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能够调转矛头,攻打鬼子。”
话音刚落,刘震天脸上那道伤疤再次露出阴冷而生硬的笑容,就像魔鬼的笑靥。他眼里充满讥讽与轻蔑的神色,就连他说出的每个字都隐藏着刺骨的寒光。
“这是自寻短见,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刘震天阴阳怪气地叫道:“你们共党打算向我投降吗?别忘了我这双手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