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占元看了一眼身旁的陆轩,极不情愿地伸手到他面前。陆轩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罗树林可怜巴巴的神情,于心不忍,犹豫不决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驼峰牌香烟。
刘占元一把夺过陆轩手里的香烟,随手丢到罗树林面前,然后径直转身离开。陆轩冲那老家伙做了一个鬼脸,面无表情地起身走人。
两人准备走到餐厅门口时,刘占元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只见罗树林双手颤抖地从桌上捡起那包讨来的烟盒。
罗树林攥着那盒香烟,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就像捡到了宝贝。不一会儿,他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盘里的牛排和西点,打着响嗝,起身离开餐厅。满桌的西餐只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几乎丝毫未动。
他刚走出门口,站在外面等候的军统立即跟了上去,两个挡在前面,两个跟在后边,罗树林被夹在中间。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富商的保镖,实际上却是监视目标的军统。
他们就这样押着罗树林向前走,被挟持的老人早已见惯不惊,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对方看管着走路。
这些人表面上看手无寸铁,其实腰间全副武装。各种精良的武器装备都携带身上,只要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他们一行五人尤为缓慢向前走动,之所以那么慢,是为了照顾负伤的罗树林。目标走得很慢,他们想快也快不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酒店的大堂。前方一个侍应生吃力地推着一辆行李车走了过来。车上沉重的行李压得原本就单薄的板车几乎散架。侍应生推着摇摇欲坠的行李,摇摇晃晃地前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车上,根本无暇顾及路过的行人。
经过一个拐弯时,轮子突然磕到了墙角,车子一度失去控制。它歪歪斜斜地冲了过来。侍应生一边惊慌失措地把控车子,一边伸手护着车上即将倾倒的行李。
走在前头的两个军统见状,立即抽身闪躲。其中一人迅速地拽住失控的板车,一人揪住撞到罗树林身上的侍应生。
“他妈的,你的眼睛长在屁股上吗?只顾低头拉车,也不抬头看路。你是瞎子吗?这服务生怎么当的?小心老板看到了开除你!”
那名军统一把将侍应生摁到墙上,气呼呼地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行李太重,我不是故意的,请你见谅!”
侍应生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苦苦哀求,就像在求自己的老板。
“哈哈,又来一个崇洋媚外的鸟人!”
军统们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罗树林被对方撞倒在地,他痛苦地蜷缩身子蹲在墙角。刚才侍应生扑过来时,顺手将一张纸条硬塞进他手里。其实他早就知道对方有意为之,不过为了演得逼真,他强忍疼痛极力配合。
“喂,老家伙!你没事儿吧?”
军统们看着紧蹙眉头的罗树林,没好气地问道。罗树林摇头苦笑,战战兢兢地直起身子。他们放开肇事者,恢复前后夹击的阵势继续前行。罗树林偷偷地把掌心里的纸条塞进袖子里。
那名侍应生若无其事地推车离去。军统们押送着罗树林回到他下榻的房间。他关上房门,孤身一人坐在光线暗淡的屋子里,开始一根又一根地抽闷烟。虽然浓重的烟味呛得他咳嗽连连,但是为了特殊的需要,他不得不这样做。不一会儿,他的手指微微缩进袖子,将里面掩藏的纸条滑到掌心。
依着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他终于看清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明日会晤。”此外,什么信息都没有了。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也没有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他小心翼翼地用烟头熏掉了字迹,最后把纸条熏成粉末,混入烟灰里,摸黑洗掉掌心的灰烬,一股脑儿地冲进下水道。
他隔壁的房间里,军统们摆出随车携带的小电台和密码机,开始破译密码,收发情报。报务员聚精会神地发送电文,刘占元坐在床沿上,一边看着忙碌的手下,一边焦急地等待消息。
不一会儿,报务员惊喜地叫道:“站长,司令来电。”
“司令来电又不是情人来电,有何大惊小怪?还不赶快念?”
刘占元大声呵斥。报务员拿起电文,轻声念道:“刚才咱们发送的内容是目标声称前来求和,希望军统,中统,共党三方停战,一致对外,联合抗日。我不信他会那么天真。司令回电的内容如下,你别不信,目标就是那么天真。”
刘占元不耐烦地叫道:“我知道了你直接念司令的回电就行,不用复述咱们发送的电文,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节约时间,只说重点!”
说罢,他离开床沿,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敲打自己的假肢,一会儿挥舞自己的拐杖,整个人看起来烦躁不安。
“你马上给司令回电,我想直接跟他通话。”
报务员惊讶地看着上司,感到有些为难。
“你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发!他不是已经跟你通过电话了吗?”
刘占元焦急地催促道,报务员难为情地按照他的意思发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