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歪瓜裂枣的鬼子新兵诚惶诚恐地摸进林子里,他们神情紧张,惊恐不安,一举一动显得十分做作而夸张。
即便绑在树上的那些尸体不会偷袭他们,可是只要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吓得腿脚哆嗦,状如筛糠。
三人缓慢向前行进几分钟,终于来到赵建国所在的这片区域。一名鬼子摸索大半天,然后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了几声,猛然抬起刺刀捅进绑在树上的一具尸体。
刀尖刚没入死尸不到十毫米,他迅速地拔出刺刀,慌不择路地向后倒退。退出两米多远,脑袋撞到挡在身后的树干,摔了个狗啃泥。
他奋力地挣扎,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山田君,我杀死了一个,终于完成任务了。”
那个叫做山田的鬼子忙不迭地扒开盖在那具死尸身上的枝叶,刚看了一眼,就开始不停地干呕。他一边呕吐,一边嘲笑。
“北原,你个胆小鬼!他早就被杀死了好吗?这个根本不算数。”
那个叫北原,刚才捅了死人的家伙看到同伴呕吐,也深受其害,两人争先恐后地吐了一地,一边吐得两眼翻白,一边相互取笑对方。
另外一个叫做川岛的鬼子则比他那两个同伴看起来更加沉稳和干练。他脸色阴沉地瞟了他们一眼,冷静地走进密林深处。
他行走在遍布死尸的林间小路上,那双空洞而麻木眼睛就像一只秃鹫盯着到处都是死鱼的海滩。他早已变得见惯不惊,熟视无睹。
当一阵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若有若无地传进耳朵时,他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阴郁的眼神里露出一股杀机。他转过身子,径直走向后面那片树丛,挑起刺刀一点点地扒开人为遮盖的树叶,掩藏在树叶后面的喘息声愈发变得响亮起来。
川岛莫名惊诧地退后两步,当他看清树叶后面显露出来的那张鲜血淋淋的老脸时,连忙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刺刀,慌忙转头,撒腿就跑。
他刚跑出没多远,看到身后那家伙并没追来,依然微丝不动地待在原地,才意识到对方根本伤害不了人。
于是,他停下奔逃的脚步,大摇大摆地折身返回,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刺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刚才扒开的那片树丛。即便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他还是摆出了一个冲刺的动作。
频临死亡的赵建国目光呆滞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死亡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刹那之间。他攥着那块破铁片,尤为艰难地切割绑住双手的绳子,一边大口地喘息,一边吃力地扭动手腕。
川岛再次挑起刺刀扒开树丛,他听到了一阵粗重而嘶哑的喘息声。那名坐以待毙的俘虏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瘟神降临,阎王转世。
赵建国不为所动,因为敌人即将行刺的目标是另外一个人。即使他仍然麻木而僵硬地保持着先前鬼子捆绑的姿势,他依然沉着冷静地割着手上那根绳子,呼出的每口气似乎就要断气了。
川岛抬起雪亮的刺刀,握着随时都可以射击的步枪缓缓靠近,他面前是一个早上跟赵建国一起被抓出来的俘虏。也像赵建国一样被反绑双手,勒在树干上,嘴里也塞着破布,只能通过鼻孔拼命地呼吸。
鬼子川岛大喊一声,挺起那把明晃晃的刺刀,快步向前冲去,大呼小叫地刺入那名俘虏的胸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一阵短暂的嘶吼过后,那名俘虏就这样被敌人残忍地杀死了。
刚才那两名吐得肝胆欲裂的鬼子立即跟了过来,其中一个家伙一边擦拭嘴角呕出的污渍,一边大声地叫喊:“川岛君,你也让我们刺一下吧。要不然龟田大佐知道了,会杀了我们。”
鬼子川岛轻蔑地笑道:“呵呵,你们这些胆小鬼,自己寻找目标。”
说完,他猛然拔出刺刀迅速地往俘虏的心脏补了一刀,然后急不可耐地跑进密林深处,搜索下一个袭击的目标。
他身后那两名鬼子,忍不住地臭骂:“你这个小气包,小心弄脏了身子!我们还有四个掩杀的目标。”
经过不懈地努力,赵建国终于割断了捆住双手的绳子,他把破铁片塞进另一边的口袋里,伸手拔出塞在嘴里的破布,拼命地扯开勒住脖子的绳索,让几乎黏连的喉管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劫后余生的赵建国,竭尽全力地长吁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望着树叶掩映的天空,忽然间发现空气如此清新,生命那么宝贵。他感激涕零,眼泪横流。
突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叫声震得人心发颤。
赵建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急忙掏出那把破刀,赶紧切割套住脖颈的绳子。哪知慌乱中,攥在手里的那把破铁片还是掉到了地上。
他极力地挪动身体,伸直手臂抓取,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拿到铁片。但是又没办法解开缠绕腰间和脖子的长绳,因为鬼子打死的绳结就绑在树干后面。
他无可奈何地放眼望去,隐约可见鬼子的军靴已经踩到了眼前的小路上,他只好屏住呼吸,不敢再轻举妄动。
鬼子川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