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圆形帐篷里,篷外星空璀璨,星光闪耀。张大民忙碌的身影在他面前不停地晃动。看到对方脸色稍微有所好转,张大民十分关切地问:“你醒啦?感觉好点了吗?”
赵建国兀自摇头苦笑,虽然目前他还不能确定张大民是不是一个好同志,但生病时有人关心终究是一件好事。即便这样的关心,在他看来是多么的奢侈。
张大民上上下下地打量对方言行举止,动作神态,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他自问自答,自言自语地说道:“看你笑得那么吃力和勉强,由此可见那家伙的土药方根本就没起什么用,可能只对他那种怪人有疗效。”
赵建国轻笑道:“南波天,你那个叫图兰多的朋友呢?怎么不见了?”
“哈哈,那杂种泡马子,搞破鞋去了!”张大民脱口而出,可看到赵建国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那家伙出门的时候,就是这样告诉我的。你别见笑!”
赵建国忍俊不禁,扑哧一笑。尽管他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有些僵硬,可是发笑所牵动的每一块肌肉几乎散掉他身上的每一根筋骨。他讥笑道:“按照你这么说,图兰多泡到的马子,个个都长得像破鞋一样啰?”
“嘘,你最好小声些,以免隔墙有耳。那个家伙很讨厌人家背后说他的坏话。”张大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脸上一块淤青的肌肉,“小心祸从口出,你看我脸上这个肿块,就是拜他所赐,一个拳头打出来的杰作。”
赵建国看着张大民脸上那个鸡蛋一样大的凸起,一脸坏笑,“他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难道也是咱们的同志?”
“非敌非友,非亲非故,志不同,道不合。我跟他打交道,各取所需,取长补短。别人不屑与他交往,他也不想搭理那些小看人的混蛋。目前我只有你喝和罗树林两个同志,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朋友。”
张大民看了看帐篷门口,生怕忽然有人闯进来偷听他们的谈话。
赵建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张大民犹豫良久,才悠然说道:“南波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要走了,咱们就此别过。”
赵建国愣了一会儿,然后奋力挣扎,想要爬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要走一起走,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不管他怎样挣扎,都无法坐立。没有张大民的搀扶,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爬得动。
张大民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束手站在一旁,并没有出手相助。他平淡而冷静地叮嘱道:“刘占元的人马眼看就要追到这边来了,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一步,再过不久就会与你碰面。”
赵建国不解地望着对方,心中疑虑重重,若有所思,他怅然若失地问道:“你就这样走了?接下来我做什么?我们在哪会合?我应该怎么做?”
张大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道:“你先去找罗树林,一直找到他为止。图兰多负责把你送到目的地。”
“罗树林已经抵达申城,难道图兰多也要送我到那里不成?”赵建国半信半疑地问,他很显然难以置信,像图兰多这样的野人,半人半兽之间的怪物出现在申城十里洋场是一件多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罗树林那只老狐狸还在西北东城一带活动。”张大民看着赵建国一脸茫然的表情,“你们还没有完成任务。”
“我一直以为他早就到达目的地”赵建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看来任务的进展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你别忘了,他欲盖弥彰,故意让军统那些混蛋都像你这样认为。刚开始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惜那老家伙的想法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张大民摇头苦笑,“你千万不要低估了那只老狐狸的办事能力。他表面上看来是一个不靠谱的糟老头,其实我们要是这样认为,大错特错。”
赵建国脸上的表情阴郁,茫然得有点不知所措。张大民所说的这番话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他只觉得心里空空如也,仿佛灵魂被对方抽走了。他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嘴里嘀嘀咕咕,“我还以为斗争取得了初步胜利,咱们才能苦撑到现在,哪知任重而道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现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失去目的,我还能干什么?”
张大民一把抓住赵建国的双手,紧紧握着,神情苦涩,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继续执行之前还没完成的任务,找到他,保护他,跟他一起完成你们既定的任务。你能顽强地爬到延河,你能做到的事情,他同样也能做到。不论路途多么遥远,曲折多变,沿途绕多少弯路,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到达申城,完成你们肩负的光荣使命。”
赵建国傻笑不已,他艰难地挪动一下麻木的身躯,近乎埋怨地说道:“你所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的指令不太明,好比盲人摸象,你让我怎么做啊?”
“没有指令,我也没有资格向你下达任何命令。目前也没有任何可行性的计划,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前进的方向。跟国统区的那些敌伪特务作斗争,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