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一阵急促的狗叫声由远而近,伴随几声狗儿低沉的嘶吼。沉睡中的谭铁军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伸腿蹭了蹭一旁的陈丁。陈丁下意识地翻身靠墙,非常警觉地探头向外张望。 “是不是敌人的警犬搜来了?”谭铁军轻声问,他也匍匐上前探视。 “这狗叫声不像警犬,倒像是本地的土狗,说明附近有人经过!”陈丁拦住他。 “难道他们一夜都没睡,通宵达旦搜查我们的下落?” “也有可能!嘘......”陈丁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谭铁军随即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陈丁从房子坍塌堆积而成的裂缝中清楚地看到军统的一个小分队,垂头丧气地从废墟前走过。 “头儿,我们忙活儿了一晚上,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其中一个宪兵哈欠连连地抱怨。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随声附和,“是啊,头儿!兄弟们都困了!难道那三个共党遁地走了不成?我们在他们逃走的下水道附近可都找遍了!” “难不成赶明儿咱们还要扒开下水道?” “不用那么费劲,说不定他们早就钻出地面。谁愿意整天呆在臭烘烘的地洞里,是只老鼠都快要憋死了!何况他们还是个大活人儿?快走快走,打起精神,眼睛睁大点,继续向前搜。哪个先抓到共党,重重有赏。”队长下令。 “队长,天都快亮了。咱们再这样盲目地搜下去,也不是办法。依我看,不如咱们直接封锁所有的出口,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我就不信那三个共党都是铁人,不用吃饭和睡觉。” “是啊!队长,你看哥几个的眼睛都快要闭上了!” “行,你小子的意见提得很好!我看就这么办吧?回头通知另外几个小分队照办!兄弟们,撤退!” “队长英明!”队员们一片欢呼,军统小分队的宪兵渐行渐远。 陈丁长吁一口气,小声问:“谭先生,敌人走远了。咱们是不是赶紧离开这儿?” “哎,不着急!正所谓兵不厌诈,说不定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既然敌人走了,咱们就可以安心地睡个回笼觉。等天亮以后,咱们再走也不迟!”谭铁军平静地说着,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凑到外面洒进来的月光下看了看,接着说道:“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分,咱们还可以休息两个小时。陈丁,赶紧睡吧!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陈丁伸出半个脑袋,继续观察外面,没再发现敌人的动静后,顺从地爬回原地,头枕臂弯躺下来。谭铁军把怀表塞进口袋,再次回到陈丁身旁,和衣而卧。两人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天蒙蒙亮,室外浓雾弥漫,能见度很低,空气中好像充斥着冰淇淋雪糕的味道。谭铁军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拍醒陈丁。经过一夜休整,陈丁大伤的元气逐渐得到恢复。虽然伤口并未痊愈,但是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他们吃光昨晚留下的罐头和饮料。 陈丁取出藏在腋下的密码本,郑重其事地交到谭铁军面前,“物归原主,还是你拿着比较好些!” 谭铁军连忙出手往前推了推,“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如果还没忘记,就赶紧把它收起来。” “可是我.....”陈丁无所适从。谭铁军立即打断他的话,语重心长地吩咐:“老弟,我先走了!本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我应该共同进退。可是昨晚突发变故,联络站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没有传达,我得赶紧回去处理!顺便回去铲除那个渗透到我们组织内部的中统内奸。” 陈丁紧紧拽住谭铁军的胳膊,压低嗓门,急切地恳求道:“先生,你这样做不是自投罗网吗?昨天我们已经失去很多同志,今天不能再失去你。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别回去好吗?” 谭铁军轻轻掰开陈丁的双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党组织的生死存亡,可不是拼我一个人的老命那么简单。只要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我死不足惜!我走以后,你自己找机会脱身,再想方设法将密码本送到赵建国的手里。麻烦你转告同志们,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坚持到最后一秒钟。” 谭铁军说完,随即挣脱陈丁的抓手,义无反顾地起身离开。陈丁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不知何去何从。废墟外,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的雨,此刻早已停歇。他摸了摸身上的密码本,然后摸了摸还在你隐隐作痛的伤口,强打精神,孤身一人爬出这间临时的避难所,向下一个联络点走去。 谭铁军钻出废墟,依着白茫茫的晨雾,走走停停,原路返回之前他们逃出的那个下水道口。寂静的巷子里,空无一人。晨雾在朝阳的照射之下,逐渐消散。原先的位子被人盖上一个破旧的箩筐,箩筐里还压一块长约两尺,一尺来宽,三十公分厚的方石。他撸起袖子,蹲下身,双手抱住箩筐,竭尽全力挪开石块。 石头看起来不是很大,可扳动起来却十分沉重。谭铁军费了好大劲,间歇休息两次,才将压住井盖的石头移走。他掀开盖子,双手撑住地面,伸脚钻进下水道,待整个身子进入里面时,往回扣住井盖。 谭铁军摸黑向前挺进,原路返回,由于目标明确,他已变得轻车熟路。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双手高举,轻轻地顶开头上的井盖,蹑手蹑脚地钻出地洞。放眼望去,陈雾已消散,天已大亮。偌大的庭院里,一派繁忙的景象。军统的宪兵们进进出出,有的人甚至没闲工夫抬头看路;有的人兀自忙活儿,都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