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南抗倭之战, 孔谢两家先后失势, 在朝中也大不如前了。
好在, 陈柒宝是位爱惜名誉的皇帝,再加上两位老国公是识时务的致仕, 如今两家人也知道低调做人的道理,陈柒宝还是全了两家的体面。
孔家有孔太后在宫里, 只要安分, 依陈柒宝的性子, 孔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难。谢家虽则实力大不如前, 实在是, 江南几经战事,官场几番清洗,谢家现在对江南已是有心无力,故, 实力大损。不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依旧消息灵通。譬如,关庭宇给朝廷上的密折,谢国公很快也知道了。
同时知道的,还有朝廷的应对。
饶是谢国公这样的权臣, 都不禁一叹,与长孙谢远道, “陛下委实疑心太过。”
谢远则有些想不通, “关外去岁于江南大败, 为何会出兵西蛮呢?”
“第一,关外的这场大败,没有朝中人想像的败的那样惨,起码,远未伤及关外根基。第二,当年,林靖曾因容留岱青王的遗孀与王子,还曾与蛮人交战,眼下这位岱青王子,在关外生活多年,必然是极得关外信任的。这个时候出兵西蛮,倒不一定意在西蛮,西蛮于天下大势关系不大,若我所料未差,林靖出兵西蛮,意在关庭宇。”谢国公人老成精,窥一斑而知全豹,立刻将林靖的意图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林靖与关家是当真翻了脸。”谢远道。
“非但关家,就是林国公,如今怕也约束不了这头猛虎了。”谢国公眉梢微拧,再次一叹,“陛下宁用高凡,不用关林,若叫关外得了西蛮,必为朝廷心腹大患。”
谢远道,“要不要着人上书陛下……”
“不中用。”谢国公靠在软榻中,暖玉香炉中清香袅袅,谢国公的声音都有几分黯然,“当初扶今上登基,原是想着,今上向有令名……哎,倒不知这般目光短浅。当年,依林太后之能,若非德皇帝昏馈,江山焉能至此地步。”
谢远听着祖父这些话,却是半字不敢言,良久,谢国公方道,“我自问才不输人,如今看来,还是输人半步。”召过长孙秘秘吩咐了下去,谢远不禁脸色微变,“祖父,这……”
谢国公脸色淡淡,谢远劝道,“祖父,咱们是否再斟酌一二。不说去岁朝廷在江南刚刚平叛,就是关外,林靖算计的再好,哪就能事事尽如林靖之意。”
“阿远,关外军这些年,起先我也并未放在眼里。可这些年,我也是看着关外军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若是关外军好剿,早就剿干净了。可这些年,平了金陵王、平了倭匪、平了江南豪族,唯关外军,倒是一步步坐大起来。这些年,看着关外军是一再失势,朝中有胜无败。可朝廷到底如何,我是知道的。咱们谢家,千年世族,族人数万,我不能不给族人子孙留一条后路。”谢国公道,“论才干手段,难道朝中便无人及林靖了吗?不,起码,老夫这些年,总不输他一个后辈。可是,林靖有一点,要强过这朝中百官,也要胜过我。他的眼光,实在太准了。他是看透了,看透了这朝廷,也看透了陛下。”
林靖并不知自己得了谢国公一赞,过了年,关外就开始练兵了。
将士们自然是忙的,同样,林靖更是闲不下来。所有将士要用的兵械、铠甲、粮草,还有在草原上的段天羽和阿尔斯愣,粮草虽不必供应,不过,兵械是要供应的。尤其是随着他们打下的地盘日益增大,手下收拢的人手日益增多,所用兵械,除了靠抢,就是要关外供应了。
这些后勤之事,虽不必林靖事必躬亲,也要他做个总揽。
另则,还有关外百姓赋税之事。
林靖既然回到关外,徒小三只管武事,这些与文官相关之事,便让文官都找林靖说话拿主意了。
关外要忙自己这摊事,朝廷便觉着,世道格外太平。就是先前关庭宇所上折子,因高凡对关外军又有一二小胜,陈柒宝见高凡尚能掌控局面,便令高凡加紧拿下北靖关。高凡没想到,不过吹个小牛,皇帝陛下就发起梦来。
高凡只得求助关外,林靖并不好求,当然,也不是非常难求,毕竟,林靖是个公道人,他讲究亲兄弟明算账。于是,高凡先出了回血,林靖接着派徒小四和林腾把高凡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下子,高凡得了朝廷训斥,陈柒宝也不逼着他近期内收复北靖关了。
倒是贾源知道徒小四林腾出战之事十分羡慕,私下非但走了徒小四的路子,还给林靖送了回礼。他这也不能见天就在马棚干活啊,贾源想着,得寻个机会,戴罪立功是不是?
林靖不管这个,礼收了,直接让贾源去寻徒小三。贾源心说,三哥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徒小三也不是什么冷硬心肠,贾源这事,原也不过是徒小三作戏给人瞧罢了,徒小三与贾源道,“成,下次再有战事,必让你出战。”
贾源欢天喜地应了。
徒小三根本没把贾源这事放心上,他更关心段天羽和阿尔斯愣在草原上的战事,还有就是,关庭宇那边的反应。林靖道,“信我已打发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