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金陵同知因着傍晚在亭子里纳凉,多吃了两盏酒,一时失足便掉河里淹死了。”
段钦差自然明白谢知府之意,这位穆姑娘怕是有些个“命硬”名声,段钦差却是哈哈一笑,举起酒盏道,“可见那位前同知无福。”
谢知府见段钦差这般说,但不好再言语,于是一笑,也举起举盏同段钦差吃了一盏酒。
段钦差既有此意,谢知府想着,这门亲事倒也不算辱没了穆姑娘。因为,段钦差说了,他家中老妻身子不大好,不大能理家管事了。如今虽不好名媒正娶,可也是正经二房。穆家不过江湖草莽,段钦差却是正三品大员,凭怎么看,这亲事都是穆家高攀。谢知府对此颇有信心,只是,他为人一向谨慎,想着穆姑娘与将军府交好,他并未直接与将军府提,而是让幕僚郑允同林靖通个气。待双方有了默契,这亲事欢欢喜喜的一办便成。
郑允便去了,私下同林靖一说,林靖想到段钦差那等样人品,心下便极是厌恶。不过,林靖到底心思深沉,只是细细的问清了这事的章程,见还只是许做二房,便明白,这是段钦差的一项政治投资了。此事虽令人恶心,但在官场中当真不算什么稀罕事。甭看段钦差对于何先生送的绝色照收不误,可这样的女子,不过是礼品物什一般罢了。甭看穆姑娘率相貌怕是不及这对绝色的十之一二,但,穆姑娘的政治价值,远胜这两位女子。所以,段钦差方会以二房之位相许。
或者,在段钦差看来,这门亲事,当真是极合适的。
哪怕于郑允来看,穆家草莽家门,能攀上段钦差这三品大员,亦是一桩极划算的亲事。
林靖却是对段钦差厌恶到了极点,他这人,心里愈是不喜,脸上愈是和气,林靖笑道,“钦差大人的意思,我晓得的了。只是,郑兄也知道,我们虽与穆大姐交好,可说来,只是朋友罢了。既是段钦差诚心求聘,那就得按着规矩礼法。不然,纵是我,也不能看着穆大姐受委屈。她再刚强,也是妇道人家,这事,没有去问她的道理,她之兄长偏生回了金陵,这样吧,我打发人去金陵,把这事与他兄长说一说,得看她兄长的意思。郑兄说呢?”
郑允想着穆姑娘到底是被朝廷牌坊嘉奖过的人,自然不同于凡俗女子,虽是二房,亲事郑重些也是要的。于是,郑允道,“这话是。”
林靖笑,“反正段大人一时半晌的也不会离开江南,我这就去安排,绝不会误了大人的喜事就是。”
郑允笑,“那我就等着听老弟的好消息了。”
送走郑允,林靖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林靖未大将穆容之事放在心上,而是与徒小三道,“原我还以为,这姓段的是孔家弄过来敲打章总督的。原来,这是谢家的人。”
徒小三道,“穆姑娘的亲事,可得慎重。”
林靖与徒小三对视一眼,心下都明白,不论段钦差人品如何,倘真叫段钦差得了穆姑娘去,他们于章总督一系怕是再不得信任的。而相对的,政治上失去章总督这位靠山的徒小三,怕也只有一个选择,倒向与孔国公章总督一系不和的孔国公一系。怕这就是谢家想看到的局势。
怪道,徒小三这次的官升得这么痛快。
果然,没几日,段钦差便悄悄的同徒小三透露,此次徒小三得封大将军,便是谢国公在御前大力为其说好话的缘故。
谢知府于灯下打着棋谱,谢姑娘端上宵夜,柔声道,“爹,这都什么时辰了,莫用功了,也略歇一歇吧。”
“这么晚了,如何亲自过来,叫丫环来送是一样的。”谢知府丢下棋子,接了闺女手里的食盒。
谢姑娘道,“丫环来管什么用啊,估计爹爹就是让她们放下食盒,便打发她们下去了。还不知你要忙到什么时辰呢。”
“现下并不忙的。”听了闺女一套埋怨,谢知府鼻翼翕动,笑道,“什么吃的,这般香浓。”
“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什,泉州临海,鱼虾极多,厨子做的三鲜面。”谢姑娘说着,将面碗捧出,细心的将银筷递给父亲,谢知府笑望向容貌秀美的女儿,笑道,“我家闺女长大了啊。”
“看爹这话说的。”谢姑娘一笑,见父亲吃面,她便捡了桌间的棋谱来看,谢知府一时又有些怅然,拿起的筷子复又放了下去。谢姑娘看向父亲,“爹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对口?”
谢知府叹了口气,“你自幼聪颖,远胜你几个兄弟,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我总想着,你这样的天资,总要配一位绝世才子,方不辱没了我的女儿。”
谢姑娘见父亲忽就提及她的亲事,脸颊立刻有些不自在,好在,她自来大方,且心性明敏,她略一想便明白,“父亲是相中了林大将军?”
谢知府点头,自身边的一个红木匣子里取出一封信给闺女看了。谢姑娘一目十行的看过,略一思量便心中有数,道,“我说怎么好端端的,段钦差便要纳穆姑娘呢。原来家族想拉拢林大将军一系。”
谢知府之所以将这个女儿带在身边,便是因此女明敏,极是聪慧,谢知府一直视为掌上明珠。谢知府道,“江南给章总督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