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三大舅子离家出走之事,林靖时常去岳家安慰岳母,哪怕夏太太先时觉着林靖身体不大结实,此时也得说,“阿靖这孩子,人品没的挑。”觉着女婿着实是个贴心的,人也机伶,懂事。
林靖非但会收买丈母娘,他自身学识也不错,远超同龄人,每次在岳家,偶然遇着老丈人问他个书本啥的,林靖巴啦巴啦的总能说得上一二,时间长了,连老丈人也给他哄得乐呵乐呵的。要不是林家是大户人家,夏尚书都想把林靖要到自家来教导。
林靖还特会展示自己的刻苦,与老丈人道,“我大哥常劝我,少念些书。不知为何,我一看到书本,就觉着头脑清明。”
夏尚书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读书人。尤其是喜读书,好读书,会读书的孩子,尤其这孩子还是自家女婿,你说夏尚书看林靖那个顺眼哪,就甭提了。时常拿林女婿去鞭策自家还在念书的四郎五郎,夏若初揭林靖老底,“别听林小四胡说,成天瞎吹牛,林家大哥都给他规定每天看多少书,看不完就得挨揍。”
夏五郎咂舌,“林家大哥这样严厉啊!”
“可不是,林小四怕挨揍,可不得玩儿命念书么。听他吹牛,还标榜自己多爱念书。他下回再吹牛,你就问他,唉哟,你屁股消肿啦!包管他再不敢吹牛。”夏若初说的兄弟二人直乐。
四郎五郎倒不是心胸狭窄的,也不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的,只是父亲一训他们必提林小四,你说把这兄弟俩给郁闷的呀。原本四郎五郎就够郁闷的,偏生林小四还是个臭显摆,一到他家来,要他们妹妹(姐姐)给做好点心不说,在自己母亲面前唧咕完后,又在自己父亲面前唧咕,搞得在父母面前就林小四一个好的似的。饶是这兄弟俩自认为不是个小器的,但看着林小四也有看隔壁小明的意思了。还是夏若初直接捅破林小四的老底,把兄弟俩给笑得肚子直痛,心里那股子郁闷方是消了。
待林靖再来夏家,夏五郎还打听了一回,夏五郎是这样说的,“阿靖哥,听说你在家常挨揍啊!”
“哪里有的事!大哥拿我当宝贝。”林靖再三道,“定是有人造我谣!五郎,你可不能信这些谣言哪。”死不承认。
夏五郎立刻跟鹦鹉一般,“我姐说的,能有差!切~就知道吹牛!”他小人家还将这话说了n遍,你说把林靖烦的哟,林靖道,“妇道人家的话,听听就算啦。”
夏五郎这个鹦鹉,立刻跑去跟夏若初说,“姐,阿靖哥说了,妇道人家的话,听听就算。”
事后,林靖跟他大哥倾诉烦恼,道,“大哥,这世上,再没有比小舅子更讨厌的人了。”
林翊忍笑问,“怎么,你跟你小舅子吵架了?”
“我会跟他吵架?五郎才多大,我都让着他的。”林靖是不能承认跟小舅子有啥矛盾的,那样显的他做姐夫的小器似的,只是,在丈母娘家丢了面子,林靖真正郁闷的很。要不找个人说说,林靖就郁闷死了,难得他郁闷成这样,还能装的没事人一样,道,“大哥,你看大嫂多温柔贤淑的人哪,而且,话一点儿不多。大哥,你说,我让夏妹妹多多过来,她会不会学一点大嫂的美德啊?”
林翊这才算听明白了,想着大概是小孩子拌嘴,真难得林靖这磨磨唧唧的拐弯抹角半日。林翊一向是严于律己,严于律弟的人,问,“夏家姑娘怎么得罪你了?”
林靖还死鸭子嘴硬呢,道,“没有,我男子汉大丈夫,哪里会跟她一个丫头计较。”
林翊知道林靖天生一幅不实诚死要面子的脾气,幽深邃长的眼神盯着林靖不说话,林靖顿觉着压力倍增,不好再绕弯子,别别扭扭说了实话,“夏妹妹在四郎五郎面前总不给我留面子,烦人的很。”
“那你就做些让人家给你留面子的事。”林靖天生就有巧言令色的本事,林翊却是最不喜他这般,林翊道,“做人,先重品行,人家夏姑娘总不会无缘无故去落你面子,说别人前,当自省。”
林靖瞪大一双凤眼,不服道,“看大哥说的,谁不偏自家人哪,大哥偏偏跟个青天似的。我就随口说说,哪里就真放心上了。”
林靖这张嘴脸,向来是说换就换,那速度,让林翊也没法儿。林翊再盯他一眼,“老实着些,好生念书,以后也好当差办事,不要成天就想着这些内闱中事,没出息。”
林靖嘴快,“咱家有大哥一个出息的就行,我要光芒万丈了,不是怕夺了大哥你的风头么。”
“那我真谢你了。”林翊随手翻了本礼记,不与林靖废话,索性考察起小弟的功课来。
林靖甭看有些别扭脾气,为人颇是好强,在功课上半点都不马虎,林翊查了一回,倒也满意。也就是看林靖在正事上用心,林翊方由了他。不过,想到林靖唧歪什么小舅子的事,林翊就来火,屁大点事儿,也值当一说。直接给林靖划下后头十天的功课,林靖多精头的人哪,一看就不对呀,“怎么功课还带长的啊!”以前都不用念这么多。
林翊板着脸道,“一年一年的,你年岁还长呢,饭量也长,就是志气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