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
李裘谦口中衔着这两字, 面上满是兴味,若不是他眼中掩不住的杀意,真要让人误会他心情尚可才对。
谢虚解下那厚重披风, 更显清瘦了些。他手中未曾拿着灵器, 只挽着空荡荡两条长袖,修长无比的手指自袖底探出, 白皙得像是由美玉雕刻而成般精致。
许多人都不免将目光凝在谢虚的手上。
那的确是极美的一双手, 适合抚琴弄书,又或被人擒着含弄;却与在这擂台上拼杀的情景有些不相衬——要是那李裘谦心存怜惜主动退让便罢了, 真要论起来, 绝不会有人认为被娇养着的极欲宗小宗主能从李裘谦手上讨得什么好处。
何况谢虚连合手的灵器都不拿, 实在不像要全力以赴的模样。
没了防御阵法的限制, 李裘谦目光迥然地盯着谢虚, 清晰的感知到了对面黑发小宗主的修为。
筑基期。
这个年纪的筑基修士, 纵使算不上惊才绝艳, 也足以够上被大宗门纳入内门弟子的范畴了。但李裘谦爽朗的笑意终于淡了一些, 面上有些厌恶又有些冷情——受极欲宗全宗资源供奉,竟也不过筑基, 实在是丢脸。
评判长老席上, 玉胥已是彻底变了脸色。却直到谢虚踏至擂台, 才起身阻止道:“我们谢小宗主并未在参与试仙大会的名单内, 此举不合规矩, 荒唐!”
但这时却已经迟了一些。
这台下诸多修士, 无论是刚入门的练气弟子, 又或成名已久的天骄大能,莫不是贪慕谢小宗主的颜色、又或畏惧他身后的赫赫宗门;谁会想到那李裘谦,竟是比先前对付那些个极欲宗普通弟子,手段都要更阴毒狠厉一分。
李裘谦在一瞬间,便拉进了与谢虚之间的距离;他的唇微微咧开,巩膜覆上红丝,像是彻底挣脱了樊笼的野兽,教人心生胆寒。修仙者固有通天彻地之能,但除体修外,却少有人习惯肉身本体与人缠斗,贴身近战更被视为不上台面的入门弟子争斗,因此李裘谦这样迅疾的一招,往往能让对手心生胆惧,气势就先强上一分。
且李裘谦不仅仅是以此唬弄人,他是真正……会要了人命的。
那由渡劫期妖兽腿骨,粗糙打磨成的灵器,此刻重重挥斩而下,真元澎湃直破苍穹。只不过错眼之间,竟有一只妖兽虚影从骨棒末端蹿出,盘踞在谢虚上首,张开了巨口——
这一下子,便是连长生门长老们都坐不住了,面色煞白地要跃至擂台上。
淬炼至仙品的宝剑会有剑魂,上古洞府留下的鼎器会有器魂,这让修真界众趋之若鹜的“一点灵光”,足以让一个普通高手因掌握高阶灵器变成绝世天才。而现在,李裘谦手中的骨棒,竟像是储蓄着兽魂的……至少为九阶灵器!
在此刻,长生门长老却不因宗门掌握了如此神器而惊喜,反而心底泛出微妙的恐惧来——那李裘谦也不知哪来的熊心豹子胆,那般杀意,分明是要致谢小宗主于死地!
就在许多人还未反应过来兽魂现世时,谢虚的神色微动。
他颊边黑色长发被腥风吹拂起,完整展露了那张美得让人心颤的脸。谢虚弯了弯唇,黑色的瞳孔映出向他砸过来的骨棒,衣摆向上掀起,像被撩动的众人的心那般,卷成一片浪花。
谢虚抬起了腿,高踢至李裘谦的手腕上,一道清晰的骨裂声响传进神智接近癫狂的半妖耳中,略减缓了他的动作。谢虚的衣摆因这样大的动作向两边滑落,露出他脚上穿的一只云靴,和像是一掌便能捉进手心把玩的修长的腿。
谢小宗主的身段生得漂亮,腿自然也是让人垂涎得好看。至少那些素日荒诞养着美姬的修士,都不禁睁大了眼,脑海中冒出无比不恭敬的龌龊想法……
这由云锦裹藏得严实的一截小腿,不像姬妾那般纤瘦,却比那些凝白肤脂、软玉温香,都更教人意动。
正陷入遐想中无法自拔的一些修士们,突然心中一寒,脑中那些旖旎思路尽散,无法自抑地打了个颤,倒是能将心思放在现在的比试上了。
谢虚的芥子空间中有无数上品、半仙品、以至于几件仙品法器,修出器魂的也不是没有,但是面对将有兽魂的灵器使得如臂使指的李裘谦,不论取出什么,都只是落了下乘。
这么一想,还不如不拿。
谢虚为九龙天赐命格,修的是一门极特殊的功法。这功法虽压制了他的修为,却也用真元将他身体淬炼的极为强悍,更因为前几个世界所历,少有人知,其实极欲宗小宗主的体术,是连别无欲都亲口称赞过的。
当然,就算是旁人知晓了别无欲的评价,也只会当别宗主在哄自己的小崽子罢了。
谢虚将手背在身后,眉眼低垂,脚法却愈加凌厉,直迫向李裘谦。
云靴像刀一般点落在他身上,李裘谦显出一点凶性。就在谢虚将靴底踩在骨棒之上,要将他的灵器生生踩得从手中脱出时,李裘谦却是死死握住,被骨刺磨破开裂的掌心中有血渗了出来,让那本就凝着干涸血迹的灵器更显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