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使了个匿身法,便混了进去,地面上的碎尸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是在大片清水的冲刷下,那隐隐的血迹还是渗进了地面里,远远看去便是猩红的一块。
其中一个执刑者蹲下.身,摸了一把地面道:“是玄术没错……应当是魇术。”
另一人“啧”了一声:“现在的小孩,都怪厉害的。这做的也太真了,我都分不清是真死假死。”
“管他真死假死,皆是百密一疏,逃不过我的追查。”先开口那人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显然是自信极了,从怀中捉出一只米粒大小的萤虫,让它嗅了嗅地面的血气和周围草丛中的气息,便呵声道:“去!”
那萤虫立即向外飞出,分明是白天,却也能看清它尾巴上那点光芒,异常显眼。
执刑者道:“想必于桧也未料到,就是因为他的魇术太真,我才能借由残留的血腥味,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另一人真诚赞道:“厉害!”
蔺宅中的谢虚微咳嗽两声。
执刑者苦苦追寻,认为一定在风餐露宿、费尽心思躲藏的凶恶逃犯便大咧咧躺在软椅上,因为无事可做便来守着老祖情人的蔺羽立即敏感道:“谢少爷,您身子还好吧?近日天气转凉,易寒邪侵体,您还是回屋中……暖气能开的更旺一些。”
谢虚眯了眯眼睛道:“里面闷。”他将掩着唇的手拿下来,便能看见那指缝间分明沾着稀薄的鲜血。
执念已消,这具身体中的活气剩得不多,估计最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用。
黑发少年微叹了口气。
他现在愁得倒不是身体的事,而是蔺谌许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的不像是对待恶鬼的态度。
那边两名执刑者也追寻到了蔺家府邸,显然也吃了一惊。
就如同天师刑司在天师界中的地位超然,因为蔺老祖的存在,蔺家也是天师界里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是各个天师世家中唯一不必看天师刑司脸色的特例。
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感慨,这个少年太大胆、也太聪明了。竟然能混进蔺家主宅中,想必是猜到那些小世家的天师哪怕寻着了他在哪里,也不敢贸然进入蔺家的地盘中。
哪怕是天师刑司,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将人直接抓回去,还得禀告给蔺家做主。
他们对视一眼,各自默契地收了武器去按门铃。
那一身天师黑袍十分明显,一看便知是执刑者,所以前来接待的是蔺家的管家之一。
执刑者们交代来意:他们是来追捕一个年纪十七岁上下的逃犯,对方便藏在蔺家之中,或许是装成奴仆混了进来……
管家一口回绝:“绝不可能。蔺家的下人每个都有名册,落了血誓,要是被人偷天换日进来,家主布下的符阵绝不会没有反应。”
见对方十分笃定,执刑者们也有些焦急。他们不敢在蔺家的地盘发火,只好从怀中拿出汪行交过来的照片,摆在管家面前:“就是这个少年,他很危险。我的追影虫很确定,他就是混进了蔺家。”
那张照片还是从班级合照里截出来的,所以不甚清晰,但依旧能看得清那熟悉的眉眼和瘦削的身形属于谁。
被蔺家主亲身接回,蔺老祖的人!
管家只一眼,便惊得脸色微白。
执刑者只当他见到过,追问道:“怎么样,你是不是见过这人?”
管家深深看他一眼,回道:“还请大人在这里等着,我去秉明我的上峰。”
执刑者二人点头道好。
他们以为管家指的上峰是更高一级的蔺家奴仆,却没想到管家直接上报给了家主蔺羽。
“他们竟然敢这样侮辱谢少爷,”管家脸不红气不喘地道,“谢少爷,家主大人,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师刑司竟已手长到敢动老祖的人。蔺羽沉吟片刻道:“毕竟是刑司的人,凭空消失或会引来麻烦,便折一只脚骨、一只手骨,扔到刑司门口作为警诫吧。”
因蔺羽便在谢虚身边,管家禀告时也未瞒着谢虚,黑发少年这才知道原来天师界也是有“警察”的,顺便将旁边两个充满匪气的对话听了十成十:“……”
谢虚顿了片刻才道:“他们不过是为上司做事,不用这样为难,我和他们走一趟。”
先前便知道,汪秦那些公子爷所属的天师世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对方还挺守规矩,直接“报警”抓他,也不知向蔺老祖要来的那句戏言般的承诺,还能不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