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月大人这可就错怪我了呢。”黑发青年笑了一声便回过身, 握紧恋人的手向着纸鹤引领的方向走去,他甚至不回头,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她啊, 是和我, 是和的场家息息相关的人。”
息息相关的人——
神明将这句话无声地念了一遍。
他透过鹿角面具的浅绿色眼眸定定地看着那个和年轻的少家主并肩走着的黑发少女,喃喃自语。
原来,到底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啊。
楼梨霜没有回头,所以也不曾看到那位温柔的神明从眉眼间流露出来的近乎茫然的悲伤感。
回忆起一段与自己的生平完全没有任何一丝重合的过去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如果不是那种感同身受的喜悦或难过的感觉,楼梨霜几乎就要以为那只是另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
直到现在, 她也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记忆里的闲院梨霜确定着自己就是喜欢的场静司, 她喜欢的落落大方毫无顾忌,喜欢就是喜欢, 她就是喜欢他,也只喜欢他一个人。
但现在的楼梨霜却有些迟疑。
被回忆浸染,楼梨霜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胸腔里膨胀开的对着的场静司时雀跃又忍不住带着些酸涩的心跳,她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的冷峭、冷漠、疏离、唯利是图,却也同样知道他时刻都带着温柔的孤独。
她知道他离开前那道突然解开的契约,知道他时刻撑着的红色油纸伞,知道他独自守着的那株桃花, 也知道曾经的她喜欢他, 但是这就是喜欢了吗?
她喜欢他?
楼梨霜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着的手, 眼神却带着些茫然。
或许的确有喜欢吧,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再看到记忆中那个神情宛如死水,眸光却有骇浪翻涌的的场静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的场静司微微侧过脸,问了她一声:“怎么了?”
浑身料峭的青年,此时对着再度重逢的恋人时就连声音也显出似有若无的温柔。
“唔。”楼梨霜回了回神,“没什么。”她笑笑,抛开了自己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而问起了他丰月神的身份,直到现在她也还不知道丰月神的真实身份,只是学着的场静司的叫法。
“丰月大人啊。”黑发青年握紧身侧少女的手,他脚步沉稳,步子不快,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要去找一只残暴凶狠的大妖怪,反而更像是与恋人信步闲游,“丰月大人是掌管八原丰收与安康的丰收神。以前八原每十年都会举办一次月分祭,让丰月大人和另一位不月神进行比赛,赢者可以掌管这片土地十年。”
楼梨霜有从伊藤遥香那里听过这个祭典:“如果丰月神赢了,八原未来十年就都能够得到丰月神的庇佑,草木茂盛,年年丰收,反之则是草木枯竭,颗粒无收,对吧。”
“恩。”低了低眉眼,的场静司笑了一声,眼神柔和。
“说起来,静司你是要去引那只妖怪到符阵里对吧?”楼梨霜侧过脸看他,“你有几分把握?”
的场静司想了想:“如果我们跑得够快的话,那就是十成。”
楼梨霜:“那如果跑的不够快呢?”
的场静司语气平静:“那就是十成被吃。”
楼梨霜:“……”所以这个人就是根本没有把握对吧。
“不用担心。”看到自家恋人有些无语的表情,的场静司笑了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听到他这么说,楼梨霜愣了一瞬:“静司——”她的眼神露出些许复杂,握着他的手却是将他的手指扣得更紧了些。
感觉到她的动作,的场静司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一会儿跑的时候可别忘了也要这么握着。”
“往来的方向跑吗?”
“恩,你只要跟着我一起跑就可以了。”
的场静司这么说着,还顺道抬了抬手,替楼梨霜折下了挡路的树枝。
有树枝擦过他的脸颊和眼尾,他没去理会,却替身旁的恋人细心地拨开了所有可能会刮擦到她的东西。
纸鹤飞在最前方,的场静司走了一路,也为楼梨霜折了一路的树枝。
楼梨霜踮起脚,也想替他将一条将将要擦过他肩膀的树枝折下,就被的场静司拦住了:“把这些树枝留下来能阻挡些那只妖怪的速度。”
速度过快是他一直没能成功诛杀那只妖怪的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所以能尽量阻碍它的速度,那就一定要让它慢下来,即便这些纵横交错的树枝带来的可能只是几秒的减速,但有时候,恰恰就是在这几秒的时间中决定生死。
“那我这里的呢?”楼梨霜抬手指了指自己头顶的树枝。
“留一边就可以了,它没法只从你那里穿过去。”那只妖怪体型巨大,只要不折出一道宽阔大路来,它就一定会被这些遍布的树枝绊住脚步。
楼梨霜眨了下眼睛,没反驳什么,手却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