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丛义在太湖县的日子过的很舒坦,在没有案子的时候,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他,被知县叫去征收秋粮。
秋粮征收一般是从秋收开始,一直到冬月初。太湖县征收秋粮不需要他下到田间地头每家每户去收,大多数农户或地主会自己送来,衙役们只需要核对农户上缴的粮食是否够数,每户该交多少粮,簿册上写的明白,知县大人早就已经计算的清清楚楚,不存在讨价还价的可能,当然也没有多征一升两斗的余地。
古代的税收制度十分繁杂,各种税收名目繁多,怎么计算征收,杨丛义没有了解的兴趣,按户册上写的数量,收缴登记就是了。
各县税赋征收,油水丰厚,一般都由县丞或主簿负责,但太湖县整个县衙只有一个官,那就是知县陈如是,他对敛财兴趣不大,一般都是按朝廷规定,照例征收,不多征,也不少征,因此太湖县百姓的赋税负担较周边各县轻了不少,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的严刑峻法才没有逼的民众造反,不然哪有他清闲的县老爷可做。
秋粮征收非常顺利,登记在册的一万两千户,除了免税的四千多户,绝大多数在半个月内足量缴纳了秋粮,这让杨丛义非常震惊。
在他的印象里,秋粮征收应该是由粮差挨家挨户上门征收,农户不愿交,收不上来的时候还要使用武力,少不得破门硬抢,吏如恶鬼,说的便是粮差。
对于农户地主每天争相来交粮的情形,杨丛义只能理解为他们是怕了陈知县的升堂问案,毕竟连口角之争都能入狱,何况不交粮税呢。
随着前来县城交粮的农户越来越少,杨丛义也就没再参与,每天继续练功习字。
一天,杨丛义正在专心练字,却有一衙役过来告诉他,县老爷叫他过去。
杨丛义心中纳闷,秋粮基本征收完了,最近也没有案子,知县老爷找他能有什么事?不过他没有迟疑,稍微收拾了笔墨,便去见知县老爷。
经过丫鬟通报,杨丛义被带进了陈知县的书房。
一进书房,一股浓郁的墨香便飘入肺腑,只见陈知县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文牒。他背后的书架上摆满书籍,左侧的墙上有一副字,写的是“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书桌正前方则是一副山水画,不知出处。
杨丛义不便多看,走到陈知县书桌三尺之外停下脚步,小心问道,“大人,不知找我有什么吩咐?”
陈知县正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文牒,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忧愁的自顾说道,“荆湖南路、江南西路向朝廷上报今年遭大水,秋粮减产七八成,不止秋粮征收困难,恐还有饥荒之忧,请朝廷赈济。户部派人去查证,得知这两路境内水患乃河堤水道年久失修所致,人祸远大于天灾。皇上得知后,极为震怒,将这两路上至提仓,下至知县主簿悉数罢免,永不录用。淮西安抚使大人听闻此事后,十分担忧,唯恐淮西也发生难以控制的水患,一纸公文下来,让各州县务必在年底之前将河道清理干净,河堤翻修加固。”
杨丛义不知道陈知县跟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他不过是一个刚刚补缺不到一个月的捕快,给衙门打杂的临时工而已,完全没有必要跟他说这些,再说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呢?不过他没有发问,而是静等陈知县的下文。
只听陈知县又道,“我任太湖知县三年有余,但对本县山川河流知之甚少,修堤清淤也不甚擅长。历来天灾均会伴着人祸,一旦发生水患,必然是民不聊生。太湖县地处偏远,且在江北,易受金兵侵扰,除我之外,朝廷并未派遣其他官员,本县十多万人,公务繁杂,许多事务力有不逮,只能假手他人,但县衙这帮小吏偷奸耍滑,已然成性,这等关乎民生的大事,我不放心让他们去做。杨捕头,你初入公门,不与其他小吏合流,路遇不平,仗义相助,颇具侠义心肠,又读过圣贤书,识文断字,也是难得。近日看你协助征收秋粮也尽职尽责,不偏不倚,在这等民生大事上做的很好。今天叫你来,就是想把修堤治河之事也交给你去办,你看如何?”
杨丛义哪里会什么修堤治河,他大学学的是人力资源管理,可不是工程管理,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这事关百姓的身家性命,开不得玩笑,掺不得假。再说太湖县属长江水系,雨季长,降水量大,洪水肯定每年都会发生,以古代的基建水平,怎么可能治得了。便一口回绝道,“大人,我才疏学浅,对治水一窍不通